青同体内几处关键气府,动静不小,而那条篆刻符箓的胳膊上边,数百个金色文字和几张符图,几乎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如阵阵灰烬簌簌飘落。
是那数十张符箓同时燃烧殆尽的场景。
青同只见对方一个微微弓腰。
但这都不是最夸张的地方,先生说的另外一件事,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
青同无可奈何。
关于这一点,当下置身战场的陈平安,肯定是有切身感受的。
老观主还曾偷偷出手,以通天手段瞒天过海,等于为太平山聚拢“预留”了一部分山水气运,不至于彻底流散。
比如跑去落宝滩偷酒这种勾当,也就元乡做得出来。一两次也就忍了,竟然还有第三次。
青同却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稍稍侧身,不闪不避,伸出一掌,抵住对方的一拳。
就算是陈平安,也不是真的要学这几拳,唯一的用处,还是拿来“变着法子”打熬体魄。
却始终不得其法,甚至可以说是不得其门而入,既然连形似都不成,更何谈神似?
而这半拳,恰好就嵌在陈平安的人身山河之中。
不是一个喜欢听诉苦言语的,也不乐意听那……遗言。
总体说来,就是一句简单不过的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万年之前,百齐放,天高地阔,无拘无束,最不缺奇人异事。
“大水洪涝,大火燃山,金戈兵祸,狂风暴雨之摧折,诸多灾殃,不一而足。许多你们三两年功夫好似一蹴而就的某个境界,往往是我们一生求而不得的大道高度。”
小陌突然想起一事,只是不知道那个蒲山云草堂一脉,既是练气士,还能兼顾武学,是否与这棵梧桐树有无道缘,会不会是这个青同的某种“开枝散叶”?
远处凭空多出一条小路,铺满了金色的梧桐落叶,如一条灵蛇朝小陌那边蔓延而去。
这还是青同未能真正跻身神到,只是有了个雏形,准确说来只是个空壳。
如果下场问拳输了,你陈平安就该死心了,乖乖就此离去,以后双方就算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
期间老观主对那个晚辈说了句类似盖棺定论的言语。
种种奇形怪状,让人匪夷所思。
小陌伸了个懒腰,问道:“那个被我家公子尊称为‘吕祖’的道士,是什么来头?”
其中一拳,被陈平安取名为“片月”,是一极简一至繁两个极端中的后者。
所以青同不说自己的武学境界,只是那归真一层,很有诚意了。
青同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被一个晚辈当场揭穿这种不太光彩的勾当,多少有点难为情,“一个没忍住,我会就此打住。”
青同的整条胳膊,就像被炼化为一条白骨山脉,而那山崖石壁之上,榜书崖刻无数,如仙人符箓,用以坚韧山体,稳固峰峦,最终使得一条手臂,就是一条龙脉。此外皮肤血肉筋脉,反而像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附庸。
然后第二层境界,是需要分出胜负的,比如之前与蒲山黄衣芸的那场问拳,抹掉手脚上边的那些半斤八两符。
倏忽间陈平安身形凭空消失。
不然之后那场战事,太平山修士都死绝了,整座山头,处处破碎不堪,就是个破败筛子空竹篮,哪里留得住半点流水。
最终就是整个桐叶洲,宗门,修士,人心,天时地利人和都开始有所倾向、偏移,形成了一种主动选择。
其中白猿被老道士随手丢到了藕福地中去,失去了所有灵智,不得不重新修行。
然后被一脚踹中手心,手背重重砸在面门上,青同身形再次瞬间倒退出去。
已经撤出战场极远的青同心中忍不住骂一句,年纪轻轻,真是铁石心肠。
这趟登门,小陌要不是跟在公子身边,道友?客气话罢了。道什么友,双方既不是朋友,更不是一条道上的。
不管是剑修整体数量,还是顶尖剑修的数目,这座桐叶洲都可以称之为“寒酸”。
远处观战的青同阴神,原本一直颇为神态闲适,等到陈平安拔出行刑,就有点坐不住了,再等到陈平安出手,只以斩勘就将阳神身外身逼退到城头上,将手中那片金色落叶随手丢掉,转头问道:“怎么回事?!”
无头吹笛之人,连身躯带长笛,刀光一闪,一并化作齑粉。
小陌有些讶异,怎么感觉这尊阴神,有点不同寻常。
身披一件精心炼化的法袍,货真价实的披星戴月,雪白长袍之上,依稀有星光点点的异象,身后显化出一轮宝光月相。
青同阴神叹了口气,“这么打下去,很难收场的。”
陈平安在今天就模仿了其中五种,昙,流水,龙走渎。灵鹫山。神霄。
小陌微笑道:“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青同眯起一双眼眸,稍稍加快体内一口纯粹真气的运转速度,在人身小天地的山河万里,随之出现一阵阵异象,天上雷电交织,大地山河震颤。
用以滞缓身形,不单单是加重手脚的负担,还会以修士之身压胜武夫体魄。
十四境修士,本就稀罕无比,数来数去,几座天下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