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从某个家伙的宅院厢房那边桌上“捡来”的,宁姚倒是没拦着,只说让她记得还回去。
一个肩扛金扁担的黑衣小姑娘,正在船头船尾兜圈圈,趁着四下无人,右护法手持绿竹杖,赶紧抖搂一手疯魔剑法。
北俱芦洲,三郎庙地界。
这个柳伯伯,在袁宣还是孩子的时候,很早就去了剑气长城。
只是再拎不清,也听出了点苗头,浩然修士里边,竟然有人能够让礼圣亲自发话?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姜老夫子方才还用了“劳烦”一语?
不知是哪位驻颜有术、术法通玄的老神仙?
姜老夫子看着那群呆头鹅,提醒道:“要不是刚好隐官路过此地,又凑巧是去往桐叶洲,有人顺路捎带一程,不然你们估计还要多翻七八年的圣贤书。愣着做什么,你们不得与隐官道声谢?”
一众嫡传当中,明明不缺资质不错的弟子,可是到头来,南光照就只扶植起个玉璞境修士,当那绣枕头的傀儡宗主。
小米粒赶紧将手中行山杖往地上一丢,立即觉得不妥,又赶紧去捡回来,小跑向好人山主途中,小米粒轻轻拍了拍绿竹杖,聊表歉意。
哪怕退一万步说,骨头够硬,当宗主的,拒绝了云杪的提议,这都不算什么,瘦死的驼骆比马大,可问题在于那拨怨气冲天的元婴境师兄弟们,都已经开始秘密谋划怎么篡位再瓜分家产了啊!
她似乎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掩嘴娇笑不已,枝乱颤,好不容易才停下笑声,以手指轻轻擦拭眼角,最后模仿那位玉璞境宗主的口气,说了句老修士独处时的肺腑之言,“他娘的,除了老子,从师尊到同门,全是一帮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货色。”
陈平安立即心知不妙,刘景龙破例主动喝酒,绝对是有备而来,斩钉截铁道:“不着急,我还有点事,来渡船这边不久留,马上要动身去往别处。”
“嗯。”
陈平安点头道:“可以有,还是小米粒想得周到。”
涿鹿宋氏每隔十年,就会派遣一拨子弟和家生子来此修行。那会儿九真仙馆的任何一位祖师堂嫡传,去往百福地,谁不是座上宾?
魏紫问道:“眉山剑宗那边?”
眼前这个柳伯伯,正是骡马河柳勖,而骡马河与三郎庙是山上世交,关系一直很好,两边的老家主,他们年轻时就是意气相投的挚友。
因为当年他和刘爷爷还有樊姐姐,三人游历鬼蜮谷,到了那本《放心集》上边记载的铜绿湖,袁宣当时是奔着一种名为蠃鱼的珍稀灵物去的,鱼鳞金黄,生有双翼,音如鸳鸯,听说修道之士食之可以不受任何梦魇纠缠,而袁宣的一个家族长辈,恰好就需要此物,袁宣本就痴迷垂钓一事,不然小小年纪,也不会有那“袁一尺”的美誉,打窝一次,水涨一尺。
有些事,有点见不得光,小心起见,道侣双方,都没有用上飞剑传信。
当时几乎整个浩然天下,都不知道此人是谁,又如何能够手刃一位飞升境大修士。
娘亲时不时就故意在爹那边以泪洗面,一个劲说都怪自己管教不严,其实毓言是不坏的,以后肯定会改过自新,说不得哪天就成熟了,有担当了,便是一家两尚书的光耀门楣,就凭咱们儿子,也是可以指望一二的,只说京城里边,这些年因为缺了那么多官职,良莠不齐,个个都靠着荫封当上官了,又有几户同僚的子孙,是如咱们毓言那般凭真本事考中二甲进士的清流正途出身……可等到妇人私底下到了儿子这边,可就不是这番措辞了,只说让儿子别怕,你爹还当着刑部尚书,是当今天子的股肱心腹呢,朝廷缺了谁都成,缺了你爹万万不成,如今咱们大崇啊,只有你爹敢对那些山上神仙老爷,为朝廷和陛下说几句大嗓门的硬气话,不然你看那礼部的刘尚书,还有户部的马尚书,他们行吗?放个屁都不敢的,只是记住啊,这些话,就是咱娘俩的悄悄话,莫要外传,不然你爹就要难做人了……
三郎庙有个袁宣得喊一声姑奶奶的女修,修道有成,驻颜有术,姿容出彩,与水经山卢穗,彩雀府孙清,至今都还是很仰慕昔年翩然峰峰主的刘景龙。而这三位仙子,都跻身北俱芦洲的十大仙子之列。而三郎庙这位,停滞在元婴境多年,就是一直被梦魇所困,以至于都不敢闭关破境。
小米粒问道:“好人山主忘啦?”
刘景龙摇头道:“只是米裕看了有用,对你没什么用处。再者也不是我想要演化大道,就能随随便便做到的。”
刑部尚书是典型的晚来得子,自然将这个独苗给宠上天去,什么棍棒之下出孝子,不可能的事情。
一起去往山顶,沛湘说了些莲藕福地如今的天下形势,朱敛言语不多,只是耐心听着。
当然也没有小米粒拿不下的长辈。
老祖师南光照本就不得人心,那些个空有修道资质却境界停滞的老元婴,早就满腹怨言了,所以等到南光照身死道消,一座宗门,就此人心涣散,那些供奉,客卿,早就通过飞剑传信,与宗门撇清关系了。就连一些个祖师堂嫡传弟子,都四散离开,另谋高就去了,反正以前是南光照有钱不给别人,如今宗门是真的没钱了。
叠嶂与陈三秋选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