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天功夫。
司徒梦鲸已经与那个自称小陌的修士心声交流过,一位道心坚韧不拔的仙人,既如释重负,又难免神色感伤。
真是会藏,选择躲在这里,确实算脑子很好用了。
毕竟那些年与之对峙者,唯有旧王座之一的剑仙龙君。
谈瀛洲问道:“师父,怎么了?”
章流注神色紧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知如何作答。
出身簪缨世族,却年少投军,弃笔投戎,数十年戎马倥偬,都在跟风沙、马粪打交道。
所以对那玉圭宗,桐叶宗,三山福地万瑶宗,作为小龙湫上山的大龙湫,可谓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在老聋儿的牢狱内,曾经关押着一头仙人境大妖,叫清秋,真身是条青鳅,曳落河四凶之一。
只见手持绿竹杖的年轻男子,站在长褂布鞋的青衫刀客身后,这会儿朝她微笑道:“令狐姑娘坐着便是了。”
司徒梦鲸重重叹息一声,正了正衣襟,与陈平安作揖道:“我替大龙湫,谢过隐官。”
所以一旦宗主仙逝,哪天兵解离世了,大龙湫绵延传承三千年的香火,怎么办?一宗修士,何去何从?如何在中土立足?
不过权清秋还是尽量以平缓语气答道:“都仔细勘验过了,通过妖族畜生之间的相互验证身份,来自什么山头门派,隶属于哪个蛮荒军帐,一清二楚,详细记录在册,不会有任何纰漏,借此机会,还帮着书院找出了不少隐藏消息。”
知道司徒梦鲸在说谁,是位外乡剑修,流霞洲的司徒积玉,玉璞境。
下宗首席供奉,米裕,玉璞境剑修。
他又不傻,人情世故,精通得很呐,书上白纸黑字都清楚写着呢。
小陌站在自家公子身后,面无表情。
但是章首席一看到那个青衫背影,就头皮发麻,一颗道心如水桶,晃荡得七上八下。
权清秋忍不住又看了眼师伯祖,可惜司徒梦鲸依旧没有任何提醒。权清秋心中便有些怒气,听这厮的口气,是真觉得自己已经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
就像一根直线,一条剑光,掠过小龙湫上空。竟是能够让司徒梦鲸感到一瞬间的道心冰凉。
如天道落地。
身后还跟着一个黄帽青鞋的扈从,手中青竹杖轻轻点地。
小陌,落魄山记名供奉,飞升境巅峰剑修。
那些尚未炼形成功的妖族,如同各自见到了自身血脉的一个个初始存在,认祖归宗一般,悉数不由自主匍匐在地,颤抖不已。
宗门道统传承年月,又分周岁、虚岁之别,就看有无玉璞境。
此外,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元婴”,比如下山的林蕙芷。
都是小陌亲眼见过的光景。
心情略微平复几分后,老元婴抚须而笑道:“程秘,想不想知道对方是谁?”
甚至还有那场气势恢宏的水火之争。
令狐蕉鱼跟着祖师一同站起身,有些犯迷糊,落魄山?陈山主?
怎么自己从未见过,也未听过,多半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陈平安一脚踏出,缩地山河,直接来到野园上空。
陈平安眯起眼,望向一处,“找到你了。”
暂为主人的龙髯仙君,黄庭姐姐,外加两位客人。
这位中土仙人,面容清癯,美髯,仿佛是一位隐居山林的清贫之士。
陈平安却答非所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中土大龙湫,再加上这座下山,已经两百多年未有新玉璞了。”
陈平安笑着反问道:“可能吗?”
权清秋还算稍微好点,并且资质不俗,有望跻身上五境,相信这也是大龙湫宗主和祖师堂的为难之处。
令狐蕉鱼其实一直在竖耳聆听,看似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其实她壮起胆子,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眼身边的青衫客。
开山大弟子裴钱,止境武夫。
可惜自己身边还有个小陌。
司徒梦鲸似笑非笑,不愧是被说成文圣一脉最像老秀才作风的读书人,脸皮不薄。
其实是某天在那密雪峰,崔宗主得知有这么个棋局之后,就掏出两罐棋子,让先生帮忙摆出棋谱,结果崔宗主扫了残局几眼,就收起所有桌上黑白棋子,重新一一落子,期间不断提走黑白棋子,宛如亲眼目睹了当年那场两位仙人的松下对弈,崔宗主一边落子提子,一边骂俩白痴,臭棋篓子比拼谁下棋更臭呢,丢人现眼,贻笑大方……最后便帮着下出了陈平安今天落子的两手棋。
以司徒梦鲸的性情,是肯定不会担任宗主的,那位悬钟掌律,天生脾气暴烈,更不宜继任宗主。
人生星宿,各有所值。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今夜月明星稀,在这位年轻剑仙落子之后,身为仙人的司徒梦鲸,方才穷尽目力,也只能是依稀见到两道纤细“星光”,如获敕令,被接引而至,从天而降落人间,最终落在棋盘之上。
虽说自己的师父,是小师叔的师兄,可是自己入门晚,喊对方师兄师姐准没错。
司徒梦鲸抬起头,笑道:“陈山主不愧是崔国师的小师弟,同样精通弈棋一道。”
陈平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