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楼。
李邺侯笑着从袖中摸出一把材质玄妙的团扇,“既是赔罪,也是贺礼。送给陈剑仙,颇为适宜。”
瞧着偏袒权清秋,对林蕙芷这个山主不太满意。
在大龙湫山门道统中,权清秋的父母,是一双山上道侣,而眼前这位仙人,正好是那双道侣的传道师尊。
李邺侯开门见山道:“相信崔先生很清楚邺侯这次来所求何事,可以开价了。”
崔东山转过头,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笑着打趣道:“杀青兄,怎么百年不见,境界没涨,个子倒是高了一截?是不是有独门秘诀,不如教教我?”
黄卷满脸怒气,这次杀青干脆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本以为权清秋来此,就是请师姐林蕙芷出关,好歹见一见那位来自大龙湫的师伯祖,不然确实于礼不合。
大龙湫谁不知道这位老祖师,最喜清净,最嫌麻烦。
道士出身的李邺侯,唯有哑然,默默将绣虎礼送出境。
故而历史上许多想要在别洲开创下宗的中土大宗,能成事者,十无二三,在这二三当中,又有大半未能延续千年香火。这就像个世代簪缨的官宦子弟,离京在外为官,往往处处碰壁,软硬钉子不断,最终能够达成父辈成就,位列中枢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李邺侯打圆场道:“其实黄卷对隐官十分敬仰。”
最过分的事情,还是铁树山中,不得栽种任何草木卉。郭藕汀作为铁树山宗主,一位浩然山巅修士,曾经以一种旁门秘法,以自身心相显化大道,让铁树山“开”,只是不等郭藕汀下山,就又有人刚好登山了。
一座山头拥有两位元婴,在如今的桐叶洲,已经算是极为拔尖的山头了,同在一洲北部的金顶观,青虎宫,暂时就都无此运道。
至于山上千秋后缀的“万岁”,所谓的“证道得长生、与天地同寿”,那是传说中十四境修士才能做成的壮举。
崔东山伸手接过册子,翻开首页,翻了个白眼,竟是就那么随手将一本水君亲笔撰写的册子,直接丢在地上,还重重踩了一脚,再大袖一挥,“可以滚了。”
黄卷隐隐有些怒气,她欲言又止,要不是之前就得了主人的提醒,早就开口骂人了。
黄卷气得满脸涨红。
当时大龙湫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够在桐叶洲,以小龙湫作为一处“龙兴之地”,等她跻身上五境,就可以顺势开创下宗。
当初黄庭问剑小龙湫,劈了林蕙芷一剑,也不算冤枉了她。
又例如前些年玉圭宗在宝瓶洲一个叫书简湖的地方,成功创建了真境宗,老宗主荀渊,分别派遣出姜尚真、韦滢担任下宗宗主,而这两位修士,后来又都当上了上宗之主。
这件自家祖传的本命物,神通之一,可以视为半只龙王篓,能够将一轮水中明月作为“鱼饵”,钓起蛟龙之属与众多珍奇水裔,只是不可饲养。
姐妹两人的相貌、身姿,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们如今负责为师尊护关,瞧见两道身影,落在不远处,其中一位女修微微皱眉,出声提醒道:“权师叔,章首席,我们师父如今在闭关。”
与此同时,蜃泽湖在内三座大湖水君,则顺势补缺“五湖”水君,属于名副其实的升迁了。
如果不是得到了大龙湫的某份旨意,权清秋今天在师姐林蕙芷那边,绝对不敢如此“作乱犯上”。
权清秋带着章流注一同徒步走来此地,“清秋拜见师伯祖。”
陈平安让小陌去与那位仙人待客,自己单独现身站在山路上,笑道:“又乾。”
唉,说实话,虽说小师叔在自己这边,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可好像还是那位左师伯,让自己更不害怕些。
郑又乾怕自己,之前就听君倩师兄说过缘由了,都怪蛮荒天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和邸报。
李邺侯立即问道:“是陈先生当下坐拥曳落河水运的一成,还是昔年完整曳落河水运的一成?”
李邺侯好像猜出这位扈从的心思,以心声笑道:“错了,是那天地一梧桐,雏凤清于老凤声。”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林蕙芷竟然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来保住山主位置,辱我名声,不算什么,连累上宗被书院甚至是文庙问责,到时候传出去,那些风言风语一经传播,后果何其严重,何况如今山水邸报已经解禁,眼红上宗的仙家,肯定会暗中推波助澜,大肆宣扬此事,林师姐此举,罪不可赦,根本就是忘恩负义,愧对宗门栽培,无异于恩将仇报!”
不过他却是出身上宗,只是年少时就从上宗大龙湫来此修行,在父母授意下拜上任山主为师。
邸报上边的内容,让小精怪既开心,又骄傲,恨不得见人就说我是那位隐官大人的师侄!
司徒梦鲸坐在石桌对面,以心声说道:“权清秋擅自觊觎太平山明月镜道韵一事,试图窃据太平山遗址,我得替大龙湫祖师堂,与你赔礼道歉,如果不是你刚好在小龙湫,我会亲自走一趟,登门赔罪。”
郑又乾一脸呆滞。
陈平安双手笼袖,微微弯腰,笑着朝小姑娘点头道:“感谢认可。”
小姑娘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她其实比郑又乾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