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着陈山主的止境武夫体魄,其实要比自己师父高出一筹。
一旁观战的薛怀,看着那个挨了两脚还能不倒地的陈山主。
没问题。
裴钱依旧从小陌先生赠送的那件“小洞天”当中,取出一杆两端枪尖都已被她打断的长枪。
裴钱呵呵一笑,“差不多点就得了啊。”
薛怀爽朗笑道:“有何不敢?!师父此问,好没道理。”
而郁狷夫的武学资质、手段、心性,陈平安一清二楚。
当然每次言语之时,老人都会不闲着,绝不给裴钱半点喘息机会,或踩中小黑炭的几根手指,或是踩住她的整个额头,不断加重力道。
黄衣芸从头到尾,脸色淡漠,气定神闲,最后竟然伸手攥住枪尖,一个往自己这边拖拽,再一脚踹出。
陈平安说道:“跟我切磋还好说,但是跟曹慈问拳的话,肯定没得打。”
期间陈平安最占优的一招,是一枪抡圆,砸中黄衣芸的腹部,打得后者差点贴地倒滑出去,只是黄衣芸以手肘敲地,很快就站起身。
所幸陈平安以极快速度伸出脚背,稍微减缓对方坠地速度,再立即后退数步。
问拳之前,崔东山就先找到了隋右边,说是需要与她借个地儿。隋右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崔东山立即说道:“先生,这件事,千万千万别跟大师姐说啊,我在那本‘辛’字账簿上边,好不容易才功过相抵!”
师父曾经说过武夫十境气盛一层的玄妙光景,而任何一位跻身止境的山巅宗师,似乎“看拳”就能“学拳”。
陈平安将手中那杆长枪,轻轻抛还给裴钱。
外人肯定不晓得其中玄妙,只有自家落魄山的纯粹武夫,才会清楚其中的分量。
这一次薛怀选择将那六招全部拆开,打乱出拳顺序。
压箱底的拳路,一旦被对方逐渐熟悉,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就像自家桐叶洲的武圣吴殳,所谓的集百家之长,成功将天下枪术熔铸一炉,又岂会真的如传闻那般“天下只我一家,人间再无枪法”?
没有先生在身边,崔东山就不讲什么下宗宗主的架子了,早就一屁股坐在了栏杆上,身体后仰,偷偷瞥了眼神情专注、一心观战的薛怀,偷偷告状道:“大师姐,我要是薛夫子,这会儿肯定怀疑我先生是不是偷学蒲山拳法了。”
陈平安放缓出拳,只是站在原地。
陈平安问道:“确定?”
只是薛怀当下心情,却没有半点轻松。
再不趁手。
有些拳招,好似铁骑冲杀,有些却是步卒结阵,此外拳法之刚柔,快慢,轻重,拳理之凶狠霸道、冲淡平和等等,都让一位武学宗师极难调和,不但贪多嚼不烂,甚至会影响一口纯粹真气的流转速度。
叶芸芸身体就像突然被横放空中。
叶芸芸眼神异常明亮,只见她收起那个蒲山古老拳架,后退一步,再次拱手,与眼前这个给她感觉依旧“非人”的青衫客,无声致谢,只是叶芸芸此刻心中再无半点绝望,她沉默片刻,笑颜如,说道:“你要小心了!”
山下江湖,一直有那月刀年棍久练枪的说法,若是撇开那几分枪术名家自吹自擂的嫌疑不谈,
一手递拳,若仙人斫琴,暗中手指捻动,拳罡快如飞剑。
叶芸芸侧过身,枪身几乎是从她眼前笔直落地,却在离着扫台还有寸余高度,枪身突然停滞悬空,只是地面被充沛罡气波及,依旧当场崩裂出一条沟壑。
黄衣芸被一拳砸中腰肢,整个人轰然砸地。
自己如此心性,如何拳镇一洲?如何能够帮助云草堂跻身浩然宗门之列?
陈平安敏锐察觉到叶芸芸的心境变化,突然以心声喊道:“叶芸芸!”
只是裴钱接拳轻松,没有因此措手不及,薛怀第八拳,看似示弱,假装气力不济,要更换一口纯粹真气,裴钱也没有上钩,冒冒然近身搏杀。
不然也教不出裴钱这样“拳法光明正大,待人礼数周到”的开山大弟子。
如酒鬼痛饮一壶醇酒,犹不尽兴。
那一瞬间,叶芸芸只觉得自己宛如一尊神明,悬空而立,高高在天,俯瞰大地山河。
“蒲山云草堂,叶芸芸!”
又是小时候看老魏跟小白下棋,锤儿的观棋不语真君子。
再悄悄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八的手势,再迅速翻掌一下。
只是轻声言语,便牵扯到腰肢的伤口,叶芸芸额头渗出汗水,就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叶芸芸哭笑不得,无奈道:“养伤去。”
崔东山笑道:“这就得看大师姐的诚意了。”
程朝露和于斜回愈发神采飞扬,终于轮到隐官大人出拳啦!
陈平安突然转头望向黄衣芸,笑问道:“叶山主,介不介意我用件趁手兵器?”
叶芸芸很清楚这个嫡传弟子心路历程的微妙转变,她并不会对薛怀感到失望,一位纯粹武夫,
原本打算压境在远游境的裴钱,立即转头望向师父,这种事情,还是要师父拿主意。
主动提出此事,老夫子倒是没什么难为情的。
看到这一幕,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