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一直很佩服林守一。
但是如今谁都会觉得齐静春在近在咫尺的骊珠洞天,为文圣一脉收了这么个可续香火的关门弟子,眼光实在太好。
仙尉想起一事,“小陌,你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京城道正衙署的那个老真人,会称呼曹仙师为‘陈山主’?”
老秀才就在春山书院门口等着。
陈平安和林守一离开边家,林守一问道:“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爹也算是烧窑出身的,你长辈缘又好,估计跟你有的聊。”
石嘉春大大咧咧说道:“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家骑龙巷那两间铺子的价格,得至少翻一番,真真是贱卖了。”
石嘉春咋舌道:“陈平安的胆子真大啊,跟陛下聊天都这么随意,这算不算谈笑风生?”
老车夫差点就没管住自己的暴脾气。
陈平安说道:“问就是了。”
先前皇后余勉转头笑望向他们这边,伸手虚按两下,示意大家都坐下。
小陌说道:“我也未曾去过公子的家乡,这趟离开京城,你很快就可以亲眼见着山头了。”
现在的林守一还不清楚,其实陈平安已经与大骊太后南簪翻过桌子了。
小镇同龄人当中,当山上神仙,林守一,还有那个杏巷的马苦玄,都很厉害了。
“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粹其全也。”
她只当不知道皇帝手心都是汗水。
石嘉春是第一个从回来这边的,她拎着裙摆,一路飞奔回来,踮起脚尖,使劲一拍陈平安肩膀,“混得可以啊,牛气大发了!”
这是一种女子直觉。
这就是陈平安的第一次出门远游。
而差不多岁数的林守一,却还是弱冠之龄的容貌。
百福地,神众多,以十二月神的地位最高,其中又以福地主为首,此后是司职四季开的四位命主神,之后才是七位职掌月令的神娘娘。
仙尉喝了口酒,学那曹沫的口气说话,“我是想问你这‘山主’,是怎么个说法?”
况且什么时候一个上五境剑修,如此跌份了?做什么不好,跑去给一个才四十来岁的小年轻当狗腿跟班?
不过老车夫如今说话做事,都谨慎多了,试探性问道:“陆氏那个算卦的,是被你砍伤的?”
“善!这话说得霸气绝伦了!”
小陌问道:“以后跟着我家公子上了山,修了道,有什么想做的?”
老车夫蓦然睁眼,死死盯住那个翻开老黄历的“年轻”修士,以心声叱问对方,如雷霆震动,“说!你是何方神圣?!”
老车夫被逗乐了,说话酸不拉几的,跟谁学的臭毛病,即便是那个姓陈的小娃儿,好像跟自己聊天,也不至于如此拽文吧。
宋和哑然失笑,反手握住她的手。
皇后娘娘侧身敛衽施了个万福。
大概是因为文圣学问高,又显老?
老秀才说道:“小陌兄,我马上要返回文庙,所以这个关门弟子,就交由你照顾了。”
余勉是个极心细的女子,她方才一眼就发现了那双针线细密的布鞋。
一双大婚新人,激动得脸色涨红,做梦一般。
至于李槐……就随意了,反正擅长窝里横。
三人一起散步走入书院,老秀才缓缓道:“君子曰,学不可以已。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
林守一认真,于禄散淡,谢谢执着。
皇帝宋和与光禄寺边寺丞一路闲聊,皇后余勉神色温柔,正在与那对新人夫妇道喜。
只羡鸳鸯不羡仙。
陈平安差点误以为眼前皇帝被小陌附身了,问道:“何以见得?”
老秀才抚须笑道:“拭目以待就是了。”
老秀才从袖中摸出一只锦囊,递给陈平安。
林守一面带微笑,嘴唇微动,此时无声胜有声,给了陈平安一个滚字。
林守一说道:“我也听不见。”
陈平安愣了一下,点头道:“陛下有个贤内助。”
等的,就是谁能够从“封家婢子”手中取回这条彩色绳结。
余勉笑容如常,低下身来,将脸颊贴在皇帝手背上。
如今边文茂在小九卿里边的光禄寺任职,担任光禄寺丞,官不大,但是管事,手握实权。
不过相信以当今天子的胸襟气量,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
林守一笑着点了点头,与那个额头满是汗水的边文茂投去歉意视线,边文茂报以苦笑,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老车夫叹了口气,重新闭眼。
齐静春的春,崔东山的山。
石嘉春实在是好奇,她斜了斜身子,伸手挡在嘴边,压低嗓音,与林守一小声问道:“陛下在跟陈平安聊啥?”
因为有个落魄山陈平安,有曾经在南婆娑洲醇儒陈氏游学十年的剑仙刘羡阳,还有在真武山一鸣惊人的马苦玄,以及去过五彩天下的大骊刑部赵繇,更有那个成为白帝城郑居中嫡传弟子的“狂徒”顾璨……
仙尉哦了一声。
边文茂早年是二甲进士出身,从翰林院离开后,在京城衙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