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很快就会成为无源之水,坐吃山空。
之后两人就喝酒闲聊。
上次问剑正阳山,都没觉得如此山水险恶。
倪月蓉既没有流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也没有说什么。
老人随即自嘲道:“与陈山主说这些大道理,有点不识抬举了。”
竹皇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方才是陈山主手持飞剑,亲自帮你送信到一线峰了?”
事实上,那次见面,眼前男子还是个背剑少年,而且青蚨坊生意好,人来人往无数,她记性再好,又如何认得出。
原来倪月蓉在去帮陈山主去拿那两壶长春酒酿期间,一番天人交战过后,还是以身涉险,偷偷飞剑传信一线峰,给宗主竹皇通风报信了。
陈平安晃了晃酒壶,放在耳边,听了听酒,然后笑道:“是真酒,可惜跑酒不少。”
呵,说不定以后青雾峰开了先河,别峰还要有样学样呢。
青蚨坊的生意,在地龙山仙家渡口,算是独一份的好。
陈平安随口问道:“那座下宗的名字,想好了没有?”
陈平安婉拒道:“不用这么客套,我又不是打秋风来了,只是路过。”
倪月蓉惴惴不安,该不会被竹皇迁怒,自己就这样丢掉未来下宗的第三把交椅吧?
洪扬波瞪眼道:“烦也不烦,说了不去,又不是与你说笑的事情,陈剑仙再这么纠缠不休,我可真要赶人了,嗯,这只酒杯得留下。”
倪月蓉倒是不显得如何尴尬,年复一年的待人接物迎来送往,脸皮早就跟重叠账簿一样厚了。
只是为何陈剑仙明知此事,还是接下了那壶酒水?等着看她的笑话?
难道陈剑仙主动讨要酒水,就是在故意等着自己飞剑传信?
然后坐起身,陈平安眺望渡口那边的静谧景致,“有些事可以理解,但是不觉得你做得对了,不会看不起你,却不可怜什么。”
陈平安这才笑着跨过门槛,转头与年轻妇人说道:“不用在这边忙碌,我与洪老先生是老熟人了,做点买卖,事后抽成分红,总归照规矩走,信不过我,总得信得过洪老先生。茶水就不用了,我自己带了酒水,请洪老先生喝酒。”
然后就是蛮荒攻伐浩然,事后来看,桐叶宗的率先分崩离析,就像是桐叶洲一洲陆沉的某种征兆。
不然还怪这位礼数周到的陈山主啊。太没道理的事情。
竹皇飘然落地,收剑入鞘。
竹皇也确实算是个能忍的人,元白曾在观礼途中,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宣称自己退出正阳山,摆明了你们一线峰祖师堂谱牒不除名,元白就当自己动手一笔勾销了。
反观玉圭宗老宗主荀渊,当年远游宝瓶洲,不惜与文圣一脉结怨,也要将下宗选址宝瓶洲书简湖,不得不说极有先见之明。
人间聚散知多少,且饮慢行一杯。
所以正阳山创建下宗,其实悬念不大。
她前不久得了祖师堂赐下的一件方寸物,名为“数峰青”,里边搁放有那支白玉轴头的画轴,自家青雾峰其实本来就有一件,不过师兄才是峰主,轮不到她。
哪怕失望会堆积成山,可是希望也会次第开。
倪月蓉察觉到此地的气机异象,立即放下那本越看越心酸的账簿,迅速赶来查探虚实,她动身前还在心中默默祈福,莫要是那个人,千千万万莫要是那个人……
估计被那两个孩子当成了冤大头,一拿到钱,就跑得飞快。
先前一线峰祖师堂那边议事,关于此事都没怎么过多商议,毕竟能不能有个下宗,都还两说呢。
老人在青蚨坊内,一晃眼,感觉就是几杯酒的事情,就待了将近八十年光阴了。
反正打定主意,小家伙今天要是不跟我报喜,我今儿就不跨过门槛了。
“那一刻的他,定得像尊神龛上的泥菩萨。”
一举三得之余,大骊朝廷还藏着一记后手。
怕什么呢。
陈平安暂时是没办法跟那些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较劲,可要说对付竹皇、晏础这些个喜欢坐井观天的老剑仙,绰绰有余。
陈平安继续说道:“当然,修行路上,意外重重,不能一味年轻气盛,一直把犯错捅娄子当能耐,比如哪天正阳山嫡传当中,谁一个热血上头,就偷摸到落魄山那边下狠手,出阴招,逃不掉再打生打死,这种事情,你们这些当山上长辈的,最好能避免就避免,能拦阻就拦住。”
陈平安离去之前,将空酒壶收入袖中,微笑道:“希望没白喝过云楼倪掌柜的一壶酒。”
她看到陈平安转头后,就立即转身走入屋子。
刹那之间,观景台这边就再无那一袭青衫身影。
洪扬波笑着点头,这才没有绕过桌子,重新落座。
愈发佩服东家了。
新仇旧恨,新酒老酒。
人生苦短,江湖路长。人心险隘,酒杯最宽。
像齐廷济建在南婆娑洲的龙象剑宗,还有阮师傅的龙泉剑宗,以及北俱芦洲那边,太徽剑宗,浮萍剑湖……这些剑道宗门,大多带个剑字前缀,并非彰显身份那么简单,很大程度上涉及到了气运一事。类似妖族取真名,山水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