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那边才松开,老掌柜瞧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鸡毛掸子,作势要打,少女会怕这个?蹦蹦跳跳出了客栈,买书去,早年那本在几个书肆销量极好的山水游记,她就是魄力不够,心疼压岁钱,出手晚了,没买着,再想买就没啦,书上那个陈凭案,好家伙,贼有艳福,见一个女子就喜欢一个,不正经……只是不知道,那个修行鬼道术法的少年,后来找着他心爱的苏姑娘么?
可惜那本游记没有续集啦,那就谁都不晓得结果喽,愁人啊。
妇人姓南名簪,大骊本土汀州豫章郡人氏,家族只是地方郡望,在她入宫得势之后,也未跟着鸡犬升天,反而就此沉寂。
陈平安保持那个姿势,微笑道:“物归原主,天经地义。不然总不能是与太后讨要一条性命,那也太狂妄悖逆了。”
少女最终还是悻悻然走了,宁师父的剑法高低,暂时不好说,反正眼神不太好,送上门的徒弟都不要,难怪会喜欢那么个家伙。
南簪伸出手掌,轻轻拂过桌面,“我可以代替皇帝陛下,与你保证,我们愿意倾尽宋氏底蕴和大骊国力,帮助陈先生最快跻身仙人境,飞升境,直到飞升境瓶颈。到了那会儿,陈先生已经成为了一洲山上的仙家领袖,就像昔年南婆娑洲的陈淳安,北俱芦洲的火龙真人,皑皑洲的刘聚宝,到时候我就将那片碎瓷,双手奉上,作为预祝陈先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小小贺礼。在这期间,大骊朝廷对陈先生,对落魄山,无所求,半点都无。”
南簪微笑道:“陈先生,不如我们去宅子里边慢慢聊?”
那少女歪着脑袋,哈哈笑道:“你就是宁女侠,对吧?”
陈平安没来由一拍桌子,虽然动静不大,但是竟然吓了宁姚一跳,她立即抬起头,狠狠瞪眼,陈平安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陈平安眯起眼,默不作声。
陈平安抬起手,随便点了点,“我觉得我的自由,就是可以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可能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管再怎么绕路,只要我都是朝那个地方走去,就是自由。”
陈平安笑问道:“四百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宁姚抿了一口酒,默不作声,反正她觉得挺烦人的。
宁姚一拍少女额头,轻轻一推,“真要找师父,你就找屋子里那个,他是个最喜欢絮叨的,反正耐心比我好多了,什么剑术拳法,只要你想学,肯定都愿意教给你。”
陈平安就顺势也拿了只桌上酒杯,点头道:“我也是一直这么觉得的,这不是还来不及找个冤大头的买家嘛。”
两人一起走在小巷中,各自靠近墙根,目视前方,南簪感慨道:“浩然有幸,共挽狂澜。陈先生远游剑气长城,建功立业多矣,先斩隐匿飞升大妖边境于海上,再斩王座龙君在城头,以外乡人身份担任末代隐官,这等壮举,数座天下,万年未有,相信以后更不会再有了。大骊有陈先生,实属万幸。”
陈平安扯了扯嘴角,“差远了。不然南簪道友今天敢来这条小巷,我就不姓陈。”
南簪揉了揉脖子,神魂震颤,她这辈子还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心中大恨,恨极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泥瓶巷贱种,她随即嗤笑一声,“文圣也好,再由你加上一个飞升境剑修的道侣宁姚也罢,别忘了,我们浩然终究是中土文庙的规矩在打理天下,别说刚刚恢复神位的文圣,就连礼圣都要尊重自己制定的礼仪规矩……”
看似一个给足对方天大的面子,南簪贵为太后,依旧愿意敬称一声先生,一个便投桃报李,善解人意,不欺负她个子小。
少女双臂环胸,笑呵呵道:“你谁啊,你说了算啊?”
陈平安重新落座。
陈平安双手笼袖,缓缓道:“风波气势恶,稗草精神竦,仅此而已。”
是不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陈平安笑道:“以后就别偷听了,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放心啊。”
陈平安从袖子里摸出一摞银票,“是我们大骊余记钱庄的银票,假不了。”
大概她曾经在少女时,还在黄篱山上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师兄左右说得对,若是讲理有用,练剑做什么。
陈平安笑道:“太后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没有这个必要。”
然后可能将来某一天,会有个叫曾掖的山泽野修,无意间游历到这里,见到刘姑娘你,然后他可能哭得稀里哗啦,也可能怔怔无言。
随即老人好奇问道:“陈平安,那么大一只瓶,你怎么处置?需不需要铺子这边代为保管,什么时候等你离了京城,再雇辆马车?”
宁姚确实自认不会教人剑术。
然后陈平安伸手轻轻敲击自己心口,直愣愣看着宁姚,宁姚就继续低头喝酒。
陈平安气笑道:“掌柜的,说话得讲良心,我要是一早就存心捡漏,个二十两银子买下它,你都要觉得赚了。”
陈平安笑着不再说话。
宁姚问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陈平安从袖中取出一壶酒,再拿出一只文庙议事随手顺来的神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饮自酌,“你说不敢就不敢吧。”
陈平安说道:“其实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