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元婴境的女子鬼修,隐姓埋名,接替了添油翁一职。
正阳山茱萸峰的那个“田婉”,曾经飞剑传信给自家先生一封,“白裳一,邹子九。”
不远处的苻南华和姜韫那边,也各自收到了一封密信,姜韫倒是毫不犹豫打开密信,会心一笑,信上说,蜂尾渡感谢指路。
在那一望无垠的无穷大战场上,无数金身神灵高高在天,不计其数的妖族在地,天地间厮杀不断,尸骸遍地,如山脉绵延。
“如果今天只有刘羡阳一人问剑,确实到不了那个临界点,就像小生姜说的,止步于一线峰剑顶,至多再大闹一场,要么被正阳山留下,要么被龙泉剑宗某人带下山,算为宝瓶洲山上增添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一行山上修士,故意不靠近正阳山,只是在此喝酒,刚刚碰到了个小热闹,一拨愣头青外乡人,不算什么过江龙,就敢跟地头蛇抢地盘,结果就给人包了饺子,几十号孔武有力的江湖中人,团团围住了酒铺,然后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文士,手持折扇,无视双方剑拔弩张的氛围,毕竟实力悬殊,一帮小崽子早就自己心虚了,白衣文士笑着用合拢折扇轻轻拨开一个外乡佬的短斧,独自落座,结果就被一个看不清形势的憨傻少年拿柴刀架在脖子上,白衣文士依旧满脸笑意,问桌对面那个唯一坐着的高大青年,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后者点头,白衣文士就提起折扇,头也不转,敲了敲肩膀上那把柴刀,与那高大青年笑问一句,既然知道了,然后呢?
竹皇微微皱眉,这厮还要装神弄鬼?
到时候再看看,你陈平安有无喝茶的闲情逸致。
一线峰那边,阵法地衣由浅绿色,转为幽绿色泽,
对雪峰高楼廊道中,中岳山君晋青大为讶异,方才身边那个年轻女子,莫名其妙化作一道剑光远游,去势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只得问那元白,“怎么回事?你身边这个婢女,如果没看错,最少得是玉璞境,还是位剑仙?你都不知道?”
晋青不但带着元白离开,先前还暗中传信中部几个大骊藩属,或是旧朱荧王朝藩属的君主,提醒他们小心被殃及池鱼,真要看戏,就跑远点。
大骊陪都那边,仿白玉京剑光一闪,只是很快就撤回。
竹皇心中震怒不已,以至于猛然站起身,咬牙切齿道:“陈平安,你觉得呢?!”
马苦玄这个以跋扈狂妄名动数洲的家伙,难得流露出一抹疲惫神色。
他说有意思的事,有意义的事,都不容易做到。
刘羡阳与那女子鬼物的问剑,声势极大,异象横生,处处是剑气残余的紊乱涟漪,又牵着一座祖山大阵的鼻子走,所以先前陈平安离开背剑峰,隐匿身形,循着一条剑道,不过稍稍小心,就拎着那把捡来的古剑,成功登上剑顶。
如果只是一座正阳山,没什么。
此后刀光如洪水决堤,只是一一汹汹滚落于那座“归墟”中,最终连那道道金色雷光,都一并收入囊中。
有那女子模样的巨大神灵,在她御风落地之时,高处云海密布,数以万计的金色闪电瞬间垂地,好像使得天地接壤。
好像她这一生,总是这般不称心,所留恋之人事,都与美好无关。
直到这一刻,那个真身并未在宝瓶洲的“邹子”远去,陈平安终于可以真正松口气,没来由想起两个佛家说法,草寇大败,贼过挽弓。
偌大一座桐叶洲顷刻间的山河覆灭,反而是宝瓶洲死死挡住了蛮荒天下的推进步伐,这让祁真实实在在明白一个道理,其实就两个字,人心。
一处天地灵气微动,女子现出缥缈身姿,抬起一只晶莹剔透的左手,山上地仙被誉为“金枝玉叶”的筋骨经脉,纤毫毕现。
女子鬼物身形散开,化作一团阴风瘴气,只是心口被剑光刺透处,拳头大小的剑气漩涡。
刘羡阳看了眼“天外”,笑道:“还剩下点时间,带你见一见真正的山巅风景好了。”
问剑正阳山一事,他就没跟那个打铁的阮师傅打过招呼,反正只要阮邛不拦着,刘羡阳就当他答应了。
一线峰和满月峰的山间,有一抹浅淡白云飘过,但是主动绕过那个身姿婀娜的御剑身形。
董谷分别递给徐小桥和谢灵一张来历不明的剑符,能够缩地山河,在转瞬之间,去往一线峰山脚。
晋青嗤笑道:“可惜老子这次出门,就没带面子,给不了谁。”
韦谅笑道:“天下仙家只分两种,山头和散沙,哪怕是宗字头的山上豪门,其实只要到了某个临界点,就会瞬间变得人心崩散,前者,有桐叶洲玉圭宗,太平山,宝瓶洲风雪庙,真武山,至于后者,可就多了,不过有些藏得浅,有些藏得深。正阳山属于后者的后者。
元白欲言又止。
竹皇劝道:“夏师伯,袁供奉说话从来对事不对人的。”
说到这里,董谷望向两个师妹师弟,说道:“我们差不多可以赶过去了。”
可既然陈平安察觉到此事,按照他一贯谋而后动的行事风格,肯定就有了诸多谋划,比如那个“田婉”,还有姜尚真,甚至有可能还有刘景龙会捻出几张三山符,再通过那把本命飞剑,联手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