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丢过去自己亲笔撰写的一本册子,是关于钓鱼的详细心得。
陈平安先前在功德林那边,找过刘叉,没什么用意,就是与这位蛮荒天下曾经剑道、剑术皆最高的剑修,闲聊几句。
“如果换成我去游历浩然天下,像他那么出剑的法子,早死了不知道几次。”
这会儿她片刻失神后,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吐出一大口烟雾,女子笑着望向这个青衫背剑的不速之客,可以,都能无视山海宗的数道山水禁制,难道是一位仙人境、甚至是飞升境剑修?只是为何会瞧着面生?还是说觉得自己受了伤,就可以来这边抖搂威风了?
后来第二次登船,是李夫人觉得烦,请求船主将此人打发下船。
在浩然隐蔽处,找条不出名的江河,找棵古松,将两者炼化了就成。
大概是在为曹慈打抱不平?觉得那个什么隐官不讲江湖道义,打了曹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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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家乡那边遇到阿良,我们两个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阿良自称是董三更的忘年交,那家伙说得恳切,我信了。”
身边三个,大概是在自家地盘的缘故,纳兰先秀都已经捻出绣袋,换了些旱烟,她性子冷清,不太喜欢说话,其余两个,比较言语无忌,尤其是那少女姿容的鬼魅,好像对曹慈、傅噤、许白这些年轻俊彦,都特别感兴趣,与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聊得特别不见外,小姑娘觉得曹慈更好看些,被她称呼为飞翠姐姐的,却说傅噤更好,因为这位白帝城的城主首徒,是位剑修嘛,比起耍拳脚功夫的,风流气度,肯定要天然胜过一筹。
人生如逆旅,夜游秉烛客。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顾清崧总算见着了陈平安。
再说了,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姐夫,听说是北俱芦洲的书香门第出身,那么总不能让姐姐嫁过门去,给婆家人看低了一眼。如今有个了当书院贤人的弟弟,多少可以说话硬气几分。
刘叉望向湖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捎句话给竹箧。”
张夫子笑道:“从表面上看,他最不适合灵犀城。”
那个老树精看得打了个激灵,赶紧转头不敢看,只是又听得毛骨悚然。
她回过神,笑问道:“也喜欢抽旱烟?”
陈平安对这些位于中土神洲山巅的宗门,都不陌生,何况山海宗,与皑皑洲刘氏、竹海洞天青神山和玄密王朝郁氏差不多,是当年浩然天下少数几个始终对绣虎崔瀺开门迎客的地方。关于此事,陈平安问过师兄左右,左右说是因为山海宗里边有位祖师女修,是那纳兰老祖的嫡传弟子,喜欢崔瀺,还是一见钟情,后来山海宗愿意公然庇护逃难四方的崔瀺,与宗门大义有些关系,不过更多是儿女情长。
白玉京顶楼,陆沉坐在栏杆上,学那江湖武夫抱拳,使劲晃荡几下,笑道:“恭喜师兄,要的真无敌了。”
与此同时,老秀才还笑着从袖子里边摸出两只卷轴。让陈平安猜猜看。
仙槎手持竹蒿,理直气壮反问道:“你求我了吗?”
老瞎子笑着点头,“不差的,当年陈清都、龙君几个,一直嫉妒此事。”
何谓失望,无非就是万般努力过后,不得不求,求了没用,好像与天地与人求遍都无用。
比如要想让桂夫人喜欢你,第一步,是先不讨厌,如何不讨厌,就是在远处默默喜欢,如此一来,桂夫人也能得个清净,还不耽误顾清崧继续喜欢桂夫人。结果顾清崧来了这么句,陈平安就只好改变路数,换了个问题,说得很人之常情,“桂夫人是我的长辈,你觉得我教你去怎么喜欢她,合适吗?”
比如很快就将火龙真人的那番言语听进去了,做生意,脸皮薄了,真不成事。
余斗冷笑道:“这不是你在这边磨蹭不去天外天的理由。”
只说找寻夜航船一事,仙槎可以说是浩然天下最擅长之人。
经生熹平帮忙打开秘境禁制大门后,陈平安找到了当时坐在湖边垂钓的大髯游侠。
剑气长城的读书人,说话都不中听。
纳兰先秀用旱烟杆敲了敲石崖,再从袋子里边捻出些烟叶,抬头瞥了眼天幕,她怔怔出神。
毕竟关键所在,还是道诀内容。只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毫无意义。
其实陈平安不用猜,知道必然是苏子和柳七两位前辈的手笔。
少女飞翠帮着小姑娘卷起那张竹席,小姑娘一边忙碌,一边去那青衫客说道:“剑仙,你别忘了啊,咱俩是朋友了,以后相互多串门。”
然后老舟子扯开嗓门喊道:“船主?”
按照李槐的那个说法,陈平安在未来的山上修行岁月里,也会找几件散心事做做,没什么大的想法,就真的只是散心了。
君子头衔,算个屁,到时候让文庙直接给个书院山长。不过看李槐这孩子的脾气,好像一直不太喜欢出头,若是山长太惹眼,副山长刚好。
或者论别个辈分,那么他该算与桂夫人一辈,你陈平安喊桂夫人一声姨,可不就是他的晚辈?
相信很快老龙城桂岛那边,就会收到一封陈平安专程解释此事的道歉信。
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