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说道:“左右,君倩,说说你们的事情,别等着小师弟问你们。”
张条霞轻轻点头,将信将疑。
住持第一场议事的礼圣,也没有着急开口说话。
至于老秀才要忙什么,当然是忙着去跟老朋友们谈心去了。
陈平安突然说道:“上次先生离开后,左师兄也没带朋友去酒铺照顾生意。”
郭藕汀一手按刀,一手抬起,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妄动。
结果被那酒铺掌柜闺女一拍桌子,大骂不已。
其中五人,站在一起,位置极有意思。
左右微微皱眉,只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不跟陈平安计较。
刘十六瞥了眼左右,果然脸色好了些。
但是那个身为圣人后裔的读书人,行走江湖连姓氏都舍了不要的剑客,真是什么勾当都干得出来。
总有种错觉,一个人身上,有两个人的模样。
阿良一拳竖起,向后一拍,黄衣老者又倒飞出去。
左右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瘦竹竿似的老人,身材矮小,紫衣白发,腰悬一枚酒葫芦。先前在那市井处收徒,小有挫折。收个徒弟,就是这么难。
阿良取出一壶皎月酒,喝了一大口,笑道:“你年纪小,好多个山巅的恩怨,别说亲眼见过,听都听不着。不谈什么万年以来,只说三五千年来的老黄历,就有过十余场山巅的捉对厮杀,只不过都被文庙那边禁绝了山水邸报,口口相传没问题,只是文庙之外,不允许留下文字。其中有一场架,跟郭藕汀有关,打了个山崩地裂,再后来,才有了不开的铁树山,以及那座彩云间的白帝城。”
阿良瞥了眼李槐,小兔崽子难得如此神色严肃,多半是要讲几句掏心窝的马屁话了。
所以挨打挨骂最多的,也一直是左右。
云林姜氏家主,撇下了其余子孙,只带着姜韫乘船游览鸳鸯渚,船上两位外人,是四大圣人后裔府邸的当代家主。
老秀才觉得都应该拜访一遍,不能失了礼数。
自己毕竟是这座功德林的扛把子,怎么都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陈平安取出一壶壶酒水,给先生和师兄们一一递过去。
铁树山郭藕汀。身边跟随着一拨画龙圣手。既然如此堂而皇之聚集在一起,那么就不是什么密谋了,反而应该是一种提醒?
老秀才拍了拍关门弟子的袖子,一脸赞赏道:“乱丛中立得定,才是英雄真豪杰。”
而差点砍死郭藕汀的那个人,就是后来的斩龙人,也就是白帝城郑居中的传道人,同样是韩俏色、柳赤诚名义上的师父。
老秀才突然喊道:“君倩啊。”
三骑缓行岸边,阿良瞧见了那条规规矩矩走河道的渡船,再加上那股子熟悉气息,顿时心中了然,扶了扶斗笠,屁股一扭,就站在了马背上,扯开嗓子喊道:“丁哥丁哥!这边这边!”
而这位看似与谁都和颜悦色的长眉老人,是裴杯崛起之前,公认的浩然天下武道魁首。
嫩道人辛苦憋住笑。
阿良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心疼完了两位妹子,我开始心疼丁兄弟了。我这人,就这点不好,心肠软。”
到最后,有些担子就落在了年纪最小的陈平安肩头上。
鳌头山一处府邸内,中土神洲五尊山君第一次聚齐。结果有两拨客人,一起登门拜访,一方是想要与九嶷山大神讨要几盆蕴含文运的菖蒲,一方是邵元王朝的几位年轻剑修,朱枚要见烟支山那位与自己缔结盟约的女子山君,于是五位山君就此散去,很快就又其他客人陆续登门,最后就没有一位山君得闲。
沛阿香置若罔闻。
那个王赴愬笑道:“裴杯没来,宋长镜也没来,怎么,是瞧不起龙伯前辈你这位江湖总瓢把子?”
李槐小声说道:“你爹娘要是还可以的话,就再生一个吧。你算是废了。”
金甲洲那个不到三十岁才九境武夫的小姑娘,叫郑钱对吧?
眼前三位弟子,都让先生只觉得自身学问浅薄,没什么可教的了。
鸳鸯渚上边的一座水府秘境,皎月湖李邺侯与其余四位湖君,也在闲聊,但是谁都没有邀请那位渌水坑的澹澹夫人。
李槐咂舌不已,乖乖,是那个号称一刀劈断黄泉路的幽明老祖?!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东南桐叶洲。独一档,只不过是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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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说道:“配不上就好。”
一个年轻人有无出息,只看旁人提及此人师传,越少,出息越大。
郭藕汀一直不觉得柳七是最被低估的修士,他始终坚信郑居中才是。
先生学生,四人落座。
渡船再缓行水中,速度依旧远超走马符的三骑,很快就将阿良三个远远抛在身后。
一条三层楼船航行在河面上,相较于问津渡那些仙家渡船,楼船并不显眼,而且速度不快,渡船主人显然是掐准了时辰,奔着文庙议事去的,与屁大事没有、却早早赶到那边蹭吃蹭喝的芹藻、严格之流,大不一样。
而当下铺子里边,客人有兵家尉老祖,商家的范先生,还有阴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