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绝对不会是什么天狐。
对岸那尊法相手中长剑便崩碎,法相随之轰然倒塌。
一些个单独出现的生僻文字,往往成双结对出现,暂时没有被陈平安赶着搬家。
陈平安回了一句,“原来如此,受教了。”
陈平安说道:“又没问你周密的真名。”
周密实在太像读书人了,所以它的真身真名,陈平安其实一直想问,可是一直事多,后来便没机会问了。
整整一炷香功夫,龙君始终岿然不动,法相长剑就都无法近身那一袭灰袍。
陈平安咦了一声,立即坐起身,疑惑道:“你怎么听得懂人话?”
流白惴惴不安来到崖畔龙君身侧,轻声问道:“他真的涨了一分拳意?”
陈平安转头望去,远处大雪缓缓落,还依稀可见。
然后陈平安小心翼翼从袖子里边抖落出两个文字。
这位年轻隐官,大概为了练拳,没有携带那把斩勘已久,只是发髻间的那根簪子,让人很难忽略。
流白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陈平安双手抱住后脑勺,微微仰头望向天幕,“至于武夫十境,算了吧,哪敢奢望。我如何跻身的山巅境,你很清楚。再说了,已经得了你们蛮荒天下两份武运,我一个来此做客的外乡人,心里边一直不得劲。恨不得还回去,可惜做不到啊。斐然你在蛮荒天下名气这么大,就没几个山巅境的武夫朋友?眼睁睁看着我在这里逍遥快活,能忍?换成是我,真不能忍,不打架,也要来城下骂几句。”
最后一次法相崩碎后,陈平安终于停下毫无意义的出剑,一闪而逝,回到原地,收拢起那些小炼文字。
斐然点头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更何况江湖相逢吹牛皮,江湖重逢道辛苦,江湖路远,总有再见时,肯定会有人说师父辛苦了。先生辛苦了。小师叔辛苦了。陈平安辛苦了。
龙君轻轻点头,早该如此了。
境界不高的木屐曾经登上城头,在龙君身旁,想要与隐官大人复盘整个战局,虚心求教,执晚辈礼,只不过陈平安没理会。
有龙君在旁,杀是定然杀不成的,既然如此,有什么好聊的,言多必失,毕竟木屐志不在修道长生。
是宁姚。
陈平安转过头,眼神真诚道:“愣着做什么,没听过就赶紧背下来啊。回头让那周文海先沐浴更衣,再好好抄录在册,作为天下游仙诗的压篇之作。”
斐然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扶摇洲那条战线,我没怎么过问。”
龙君一挥手,将那一旁温养剑意、稳固剑心的年轻女子推到百余丈外,来到崖畔边缘地带,不见祭剑,不见出手。
其实流白有此心,是对的。
陈平安点头道:“与那先后两场大雪差不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其实等你很久了。”
流白已经黯然离去,她没有御剑,走在城头之上。
陈平安双手笼袖,缓缓而行,大声吟诵了那首游仙诗。
再低头望去,那些蜂拥涌去浩然天下的妖族,也看不见了。
“不用你猜,离真肯定已经这么跟甲子帐说了。我就奇了怪了,我跟他有什么仇吗,就这么死缠着我不放。离真有这脑子,好好练剑再与我英雄气概地问剑一场不好吗?”
龙君又有无奈,对身边这个其实脑子很聪明、唯独牵扯陈平安就开始拎不清的小姑娘,耐着性子解释道:“在山巅境这个武道高度上,武夫心境都不会太差,尤其是他这条最喜欢问心的疯狗,我要一剑坏他好事,他生气恼火是真,心中武夫意气,却是很难提到更高处了,哪有这么容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担任隐官后,亲眼见过了那些大战场面,本就是他的武道牢笼所在,因为很难再有什么大悲大喜,所以他的心路,其实早就先于境界、体魄在武夫断头路尽头不远处了,只有生死战可以强行砥砺体魄。”
我住人间万古宅,大日高升在墙东,睁眼便觉扰清梦,敕令明月坠其中。挽留天隅一片云,常伴袖里溪边松。
陈平安变成了双手负后的姿势,“曹慈,是不是已经九境了?”
陈平安一脸惋惜道:“浩然天下历史悠久,雅言官话方言何其多,你懂什么平仄韵脚、四声和韵。诗思如拳意,意思大者,气势汹汹,当头砸下,后世读书人,见诗如见拳,就像给劈头盖脸打了一顿。”
一袭鲜红袍子铺在地面上。
陈平安依旧恍若未觉。
哪怕以后瞧不见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平安沉默片刻。
在陈平安心目中,斐然、绶臣之流,对浩然天下的潜在杀力是最大的,不单单是什么精通战场厮杀,经历过这场大战之后,陈平安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个道理,剑仙确实杀力极大,大妖术法当然极高,但是浩荡大势裹挟之下,又都很渺小。
陈平安缓缓而行,只是没有继续走桩出拳,斐然也御剑随行,脚下是两条不同的道路,只是方向相同。
陈平安笑道:“全诗为五丁仗剑决云霓,直取银河下帝畿。战死玉龙三十万,败鳞风卷满天飞。你们那头通天老狐只取一半,问题不大,眼光未必多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