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一身剑术来自此方天地,就该在理当还剑之时,归还天地。”
杨老头将老烟杆轻磕台阶,开口说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做成了,只有守住了宝瓶洲才算一桩功德,守不住,反而是一桩祸事,以前我一直拘着你们俩做人做人还是做人,此事过后,你们就可以随意了。”
酡颜夫人讥讽道:“来这里看戏吗,怎么不学那周神芝,直接去扶摇洲山水窟守着。”
周米粒润了润嗓子,继续以更大嗓门喊道:“杯中二两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一醉方休,钱算什么?”
只是不知刚刚升为中等福地没几年的藕福地,会不会重返落魄山之后,就已经被打回原形,再次沦为一座灵气稀薄的下等福地,毕竟一旦逃难之人以后返乡,是会一起带走灵气的,人越多,裹挟气运、灵气越多,藕福地折损越多。
黄庭说道:“真输给了心魔,再被那些剑修斩杀,死得其所,总好过被一些龌龊修士捡漏,给他们赚取一份斩妖除魔的功德。”
傅灵清大怒,“李完用!慎言!”
她视线低敛几分,俯瞰坐在地上的杨老头,“告诉崔瀺,再让他转告文庙,小心我让浩然天下和青冥天下变成一家人。”
傅灵清感慨道:“水落石出之后,才知晓一国君主,魄力犹胜山上仙师。可惜再无机会拜访那位大骊先帝了。”
两位桐叶宗的天之骄子也纷纷还礼。对于这个原本在桐叶洲山上无甚名气的王师子,俱是年纪轻轻的中兴四人,都十分佩服。原来王师子虽是剑修,去往倒悬山之前,却喜好独自游历山河,并且一直隐姓埋名,始终没有投靠任何一座宗字头仙家,在龙门境瓶颈后,就悄然跨洲远游去了剑气长城,在那边很快就破境结丹,此次跟随左右返回家乡,在桐叶宗忙前忙后,然后这位有了“剑仙胚子”气象的王师子,才逐渐被人熟知。
左右说道:“李完用所说,话虽难听,却是事实。人力有穷尽,圣贤不例外,我们都一样。”
大雪时分。
至于崔瀺除了那句作为理由的盖棺定论,更没有对桐叶洲风土如何冷嘲热讽。
杨家铺子那边。
王师子简明扼要说了件桐叶宗和外乡修士双方争执不休的麻烦事,傅灵清立即给出建议,桐叶宗率先做出退让,左右点头无异议。
因为知道那个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的老头子是什么身份。
然后朝于心和李完用点头致意。
左右摇头道:“许多事情,我们儒家太过吃力不讨好,比如任由浩然天下百家争鸣,不对妖族赶尽杀绝,给予世俗王朝敕封山水神祇的权柄,不具体参与山下王朝的更迭。文庙内部的争执,其实一直有,学宫与学宫之间,书院与书院之间,文脉与文脉之间,哪怕是一条文脉内的圣贤学问之争,也数不胜数。”
杨老头挥了挥烟杆,“还是要小心,那些个王座大妖,不会任由你们煮海搬水的。”
魏檗举目远眺,想起那本用心险恶的山水游记,喃喃道:“陈平安啊陈平安,至于吗?值得吗?”
一位姿容绝美的背剑女冠,自言自语道:“我与他们何异?”
阮秀懒洋洋坐在长凳上,眯眼笑问道:“你谁啊?”
一线之上,右侧有北俱芦洲众多剑仙和上五境修士护阵,有太徽剑宗宗主齐景龙,掌律老祖黄童。刚刚从南婆娑洲游历归来的浮萍剑湖郦采,北地剑仙第一人白裳。披麻宗上宗掌律纳兰祖师,宗主竺泉……
左右看了年轻剑修一眼,“四人当中,你是最早心存死志,所以有些话,大可以直说。只是别忘了,直抒胸臆,不是发牢骚,尤其是剑修。”
浩然天下九座雄镇楼,分别是镇山,镇国,镇海,镇魔,镇妖,镇仙,镇剑,镇龙,镇白泽。
云签祖师转移视线,望向西南方向,倒悬山先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飞升离去,动静极大,云签是上五境修士,倒悬山的离去,云签曾经察觉到一丝端倪,不知倒悬山上那座水精宫如何了,雨龙宗祖师堂又会如何?
半座南婆娑洲的修道之人,都可以看到那条撕开夜幕的剑光。
这个被誉为傅灵清第二的年轻剑修,早年还是少年时,不知天高地厚,当面顶撞左右,差点被左右毁去剑心,如果不是宗主替他挨了一剑,又有于心替他求情,如今桐叶宗中兴四人,估计就没他李完用什么事情了。
崔瀺说道:“我马上要去趟北俱芦洲骸骨滩的鬼蜮谷。”
只等大战落幕之后,再重新水淹道路,切割两洲版图。
当下整个浩然天下的山上修士,对于宝瓶洲国师崔瀺联手大骊宋氏的“先见之明”,其实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李柳说道:“那我一样,算在李槐身上。”
随身携带整座渌水坑的妇人就站在李柳身后,大气不敢喘。
早知道如此,当初御剑远游路过大泉王朝蜃景城,左右那一剑问候就该客气些。
等到一洲大阵彻底稳固,太平山辖境就会四季如春,玉圭宗常年大日高悬,酷暑炎炎,扶乩宗秋风肃杀,桐叶宗常年降雪。
崔瀺离去之前,好像没来由说了一番废话:“以后好好修行。如果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