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的,三位弟子的活着离开,有很多种活法。
陈平安刚看完,那张纸便消融不见。
不愧是一副远古神灵尸骸,大有古怪。
神人承露甲在内的三种兵家甲丸,具体由什么天材地宝锻造而成,在浩然天下各色书籍上,并无任何文字记载,以前陈平安也没有与崔东山、魏檗询问。关于金精铜钱的由来,倒是早已确定无误,莲藕福地跻身中等福地之后,除了神仙钱,同样需要大量的金精铜钱。
陈平安又从养剑葫当中取出些水珠,一一炼化为自身水府的水运。
望向前方一座巍峨如山的大妖尸骨,骸骨颜色过于惨白,没有鬼蜮谷的莹白尸骨的那种“生气”,如果是被挪到了浩然天下的荒郊野岭,风吹日晒,估计撑不了几年就会风化消逝。简单来说,这就是这些大妖尸骸,不值钱了。倒是那些神灵残余金身,看似坚固依旧,依稀给人一种不可摧败之感,金身熠熠,只有一些相较于庞然身躯可以忽略不计的窟窿,只可惜也是假象,所以还是变不成避暑行宫的神仙钱,算不得剑气长城的家底。
陈平安置若罔闻,蹲下身,弯曲手指轻轻敲击道路,铿锵有金石声,再摊开手掌,以手心覆地。
陈平安转头问道:“如果是前辈出手,那些妖族修士,是怎么个死法?”
陈清都说道:“没本事。”
陈平安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狠狠一拳将自己打晕过去。
不是陈平安对捻芯或是缝衣人有成见,旁门歪道,世间学问多有野狐禅,修行之法有高下优劣之分,修道之人,却未必。
陈平安有些遗憾。
老聋儿在旁称赞道:“咱们隐官大人,最少还能够确定自己身在牢狱当中,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聋儿试探性问道:“画卷当中,可有旁人?你能否幻化某人,以言语点破梦境?”
此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天各一方,那么各自的修为,某种程度上,是为重逢。
坐在那边的每一天,隐官一脉的每位剑修都不轻松,不快意,陈平安当然不会例外。
只是笼中雀那座小天地,并不存在。
老聋儿摇摇头,“我管这些作甚。”
几乎人人皆要离散。
然后仿佛骤然间从梦中清醒过来。
至于另外那个少年,陈平安全然没有印象。
他瞪了眼远处某地,然后化做一道虹光,去往邻近一座神灵尸骸处,抽剑出鞘,开始“凿山”,将短剑当做锥子,以手掌作为榔头,叮咚作响,一时间碎屑无数,尘土飞扬,终于被他挖出一块栗子大小的金身碎片,攥在手心碾碎,然后随手涂抹在身上法袍,金光如水流转,宛如活物,自行缝补法袍。
陈清都摇摇头,叹息道:“以后跻身上五境有多难,你应该心中有数了。”
三位在城头上刻字的老剑仙,齐廷济,大战过后,孑然一身赶赴扶摇洲,太象街齐氏子弟,这位老祖宗,一个都无法带在身边。
陈平安没来由想起了北俱芦洲的峡谷一役,设伏拦截自己的那拨割鹿山刺客。
陈平安眼帘低垂,“急不来。”
老聋儿自己选择了依附于老瞎子,而不是跟随妖族大军去往浩然天下,在十万大山里边担任苦役。
陈平安说了一个词语,功德。
老聋儿可以接受,所以没有任何犹豫。
反正那头化外天魔一旦有隙可乘,动了年轻隐官的心魄,老聋儿不会袖手旁观。
再不像面对些剑光那般无所谓,白发童子在老大剑仙手中,瑟瑟发抖,十分畏惧。
在牢狱那边探头探脑,剑光又至,白发童子只得蹲坐在台阶上,继续以那块巴掌大小的金身碎片,缝补身上法袍。
陈平安之所以对这尊神祇心生感应,是觉得与那年轻剑修雨四的气息有些熟悉。
白发童子摇头道:“难。画卷太过模糊,这里是小天地,与浩然天下本就隔着一座大天下,这小子的家乡,好像又是一座小天地,我也不熟悉这小子的人生,如何做得到?真要动手脚,很容易让他越发深陷其中,到时候就真是神仙难救了。”
陈平安怔怔无言。
纳兰烧苇一样会兵解离世,本命灯被护道人带去青冥天下,虽说兵解之后,来生修行路,阻碍极大,大道成就,极难与前生并肩,可总好过身死道消。
不过很快就确定老大剑仙,并非什么虚妄假象。
陈平安无奈道:“小小甲申帐,卧虎藏龙啊。”
例如齐廷济去往扶摇洲,齐狩却是要在倒悬山留步。
陈平安不愿掰扯这个,皱眉问道:“那头化外天魔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下一刻又被剑光击碎。
老聋儿笑道:“违约之后,一旬之内,他只能待在牢狱里边了。”
那个不见真容的剑仙也无出声。
老聋儿则笑望向那个名义上的主人。
脸色变幻不定,伤感,愤怒,缅怀,释然,悲恸,开怀。
老聋儿不敢违抗。
至于陆芝,退路都是陈平安帮忙铺的,除了陆芝,酡颜夫人,春幡斋邵云岩,都会与陆芝同行。
那头来历不明的化外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