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聋儿笑了笑,年轻隐官信不过自己很正常,还信不过老大剑仙吗?不过很快释然,不是这种性子,当不了隐官,走不到这里来。当时在城头上,需要剑仙护阵隐官一脉,信不过的,不是自己,其实是陆芝。这会儿信不过的,是自己。是不是到最后,连陈清都一并信不过?不管答案是什么,老聋儿都觉得有点意思。
最后还有个关键原因,便是庞元济的存在。
罗真意有意无意,看了眼那个宁姚。
正躺在廊道打盹的剑仙孙巨源,听见了屋脊上的石子敲击声。
董不得眼神澄澈,说道:“我不喜欢你。”
董不得笑眯起眼,“你怎么知道邓凉行不行的?”
隐官一脉剑修人有点多,叠嶂便亲自帮忙拼了两张桌子。
老道人笑道:“贫道命不久矣。”
见着了董不得,原本正在与邻座酒客高声言语的陈家大少,便半点不风流了,拘谨得像是个头次偷喝酒的少年郎。
顾见龙遗憾道:“林君璧若是覆了女子面皮,其实比咱们隐官大人出彩多了。”
愁苗只说不清楚。
阿良后仰倒去,躺在云海上,翘起腿,“辛辛苦苦修道长生,长生之后,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老聋儿打开禁制后,如主人开门迎客,陈平安置身其中,视野豁然开朗,天地茫茫,景物不多,只有一块巍峨石碑,上书“鹧鸪天”三字。
“纳兰彩焕,我去去就来。”
老道人点点头,“大概意思已经明了。”
老道人对此见怪不怪,早个百年,更过分的事情,多了去。
郭竹酒要了份烧酒,叠嶂专门拿来了一小壶米酒酿给小姑娘。
再者罗真意、徐凝这拨“捡钱”剑修,是出了名的不合群。他们在剑气长城,身份类似世俗王朝的边军斥候,隐约间高出寻常剑修一头。
曹衮摇摇晃晃起身,率先举起酒碗,开口道:“庞元济,齐狩和高野侯都已经先后跻身元婴境,如果将来跻身上五境这件事上,你还是不如他们,我要骂你。”
老聋儿沙哑开口道:“鹧鸪天,此三字,是两位上古眷侣剑仙的手笔,辈分极高,比龙君、观照年纪稍小而已,只是在剑气长城没太大的名声。”
众人深以为然。
“好林泉都付与闲人,好娘们都被拐走了。”
陈平安稳住身形和心神,迅速调整呼吸,将那些滚滚涌来的沛然灵气,一一阻挡在外。
罗真意突然有些羡慕邓凉。
加上董家手握剑坊,齐家管着衣坊,陈家负责丹坊,就是剑气长城真正意义上的四处禁地。
董不得知道为什么罗真意要抢先背起郭竹酒。
屋子外边喧闹嘈杂,叠嶂抬头望去,墙上的一块块无事牌,寂静无声,像一排排的小哑巴。
老聋儿掌管的这座牢狱,是一处破碎的洞天,类似倒悬山的黄粱酒铺,灵气尤其盎然,并无丝毫剑气压胜。
顾见龙和王忻水,曹衮和玄参,这四个被董不得敕封为隐官座下四大狗腿的家伙,难免有些忧心。
年轻人有些神色恍惚,没来由觉得如今的隐官一脉真热闹,也不坏。
徐凝与玄参说道:“对事不对人。”
老道人接过了令牌,掐指一算,点头道:“明白明白,应该应该。”
董不得私底下与她言语,两个女子什么话不能讲?什么话不敢讲?
“喝得酒,杀得妖,作得诗,才情不输二掌柜,相貌惜败吴承霈,我这一生很圆满,就缺个媳妇了。”
不过与老道人聊此事,还是有的聊。
宁姚他们那座喝得差不多了,一起离开,范大澈结的账,如今手头宽裕多了,早已不用与陈三秋借钱。宁姚让叠嶂看着点郭竹酒。
阿良坐起身,向老道人抛出一件咫尺物,道家令牌样式,陈平安托付阿良帮着转交给老道人。
老聋儿陪着年轻隐官,一起仰视那座石碑。
王忻水点头道:“容我也说句良心话,其实就数林君璧在隐官大人那边最狗腿。”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大小秘密,被写在纸上给人随便翻阅。
老聋儿微微讶异,难免会将陈平安与前边两任隐官作比较,那个脾气不太好的羊角辫小姑娘,偏不信邪,非要一鼓作气冲到石碑那边,以至于瞬间离了石碑千百里,这还不算,萧愻就一直那么飞掠下去,乐此不彼,结果一旬光阴之后,按照市井俗子的脚力计算,萧愻都跨洲了,喝掉了不少壶仙家酒酿,每天就是在那里撒腿狂奔,与石碑愈行愈远,老聋儿见过无聊的剑修,没见过她那么无聊的。至于更前边的那位隐官大人,不无聊,就是无趣,不过桌面底下的功劳,真不算小了,那座海市蜃楼,就是他钱找人一手打造出来的,只可惜修行资质太差,寿命不长,不然剑气长城的隐官,不会是萧愻,更不会是身边年轻人。
老聋儿笑道:“相信以隐官大人的眼力,应该早早看出门道了,鹧、天二字,是男子剑仙刻画而出,波磔极佳,唯独鸪字,是女子手笔,剑气凌厉,依旧难掩一丝娇柔,当时她又身负重伤,略有疲态,男子便补救一番,最后一字,看似精神抖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