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哪天自认有资格与隐官问拳,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绝望了。”
陈平安就奇了怪了,以前老大剑仙说话,没这么“客气”啊,印象中的老大剑仙,还是很德高望重、惜字如金的。
陈三秋毕恭毕敬告辞一声,然后率先御剑离开。
离开城头,陈平安御剑去往避暑行宫的私宅,开始安心养伤。
结果老大剑仙两个所谓的小秘密,一个比一个比天大。
按照隐官一脉的职责划分,老剑修殷沉只需要镇守原地,不用出城厮杀。
与少年孤身一人,一路远游到剑气长城,为心爱姑娘送剑,也没关系。
陈平安受伤不轻,不单单是皮肉筋骨,惨不忍睹,最麻烦的是那些剑修飞剑遗留下来的剑气,以及诸多妖族修士攻伐本命物带来的创伤。
陈平安也没多做什么,就只是说了些六步走桩的拳法心得,简明扼要,几句话的事情。
在那之后阿良就经常来找殷老神仙,美其名曰闲聊谈心,顺便把胜场增加一两次。
话说一半。
只是老人破天荒有些缅怀神色。
只剩下宁姚。
陈平安转头笑道:“殷前辈好眼力。”
殷沉问道:“我看你长得也一般,凑合而已,怎么勾搭上的?我只听说宁丫头走过一趟浩然天下,不曾想就这么遭了毒手。要我看,你比那曹慈差远了,那小子我专程去城头那边看过一眼,模样也好,拳法也罢,你根本没法比嘛。”
若是外乡人遇到了喝酒时候的陈三秋,很难想象,这个风流倜傥的年轻酒鬼,若是认祖归宗,正是陈清都。
陈平安想了想,好像没用。
陈平安悻悻然起身,御剑离开。
当然不行。
魏晋指了指身后茅屋,“老大剑仙心情不太好,你会说话就多说点。”
当时姜匀两人罚站的不远处,就有两个自己主动站桩的孩子,只是后者很快被白嬷嬷赶回去休息。
“不死为仙,便是如今那些在山上趴窝的练气士了。读书人撰写史书,总是删删减减,久而久之,距离真相就越来越远,你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去三大学宫逛一逛,当了那个老秀才的闭关弟子,翻几本不值钱的旧书而已,这点门面还是有的。”
陈平安笑道:“我有一身臭毛病,好在宁姚都不介意。”
有外人在,姑爷自然是不能喊了。
白嬷嬷面带微笑。
殷沉不管脾气如何糟糕,到底还是要念这份情。
陈平安问道:“先前那位持剑男子,殷前辈可曾看破根脚?”
到了春幡斋仔细翻看账本,韦文龙在一旁小声解释里边的某些门道,听得米裕剑仙有些犯困。
陈平安身旁不远处,就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年老剑修,对方没有起身迎客,陈平安便没有出声打搅对方的清修养剑。
陈平安脚后跟轻轻磕着墙头。
不曾想殷沉突然翻脸,“我要养剑了,劳烦隐官大人让让,少在这边碍眼,不讨喜的。”
只是陈平安也知道,临时抱佛脚,要让这拨孩子,去争那“最强”二字,希望渺茫。何况剑气长城,存在一种天然压胜,大道相冲得极为厉害,以前想不明白,先前在城头上,被老大剑仙点破之后,才有些明白。中土神洲的女子武神裴杯,极有可能是有备而来,至于曹慈,练拳纯粹,是从来不要那武运的,这一点,陈平安自认远远比不上曹慈,如今只要武运愿意来,陈平安恨不得让那份武运喊上“亲戚”“家眷”一股脑来,开门迎客,多多益善。
只是与孩子们打交道,讲得越繁琐,反而会让他们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不曾想白嬷嬷却还是笑道:“隐官大人,这里边有人说要与你学拳,嫌弃我的拳法太娘们,不如你来教教看?”
能够在城墙上刻下那个“陈”字的老剑仙陈熙,曾经私底下询问老祖陈清都,能否让陈三秋离开,跟随某位儒家圣人,一起去往浩然天下求学。
陈平安赶紧起身,与那位殷老神仙凑近些坐下,喝了口酒,笑呵呵道:“拳法没法比,我认,要说这模样,差距不大,不大的。”
陈三秋喊了声老祖宗,陈清都嗯了一声。
墙头刻下的每个大字,所有横向笔画,几乎皆是绝佳的修行之地。
这不就得了。
这能一样?
陈清都当年看着那个原本地仙资质、又被打断长生桥的少年,尤其是看着那个少年的眼神、与身上那股朝气的时候,都让陈清都觉得……哭笑不得。
白嬷嬷摇摇头,姜氏家族挺本分的,怎么养出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小王八蛋。
所以是生在剑气长城,死在剑气长城,皆在家乡?
关于丙本名册排名极高的殷沉,反而见解寥寥,只有愁苗与林君璧写了几笔,皆与剑气长城的普遍看法,截然不同。
陈平安笑呵呵道:“下次去铺子,多送你一碗阳春面解酒,可以少说醉话。”
甚至陈平安与那位前辈的牵连,还是没关系。
但是到了蚁附攻城的战事阶段,这些天然剑修道场,往往又是必死之地。
讲完之后,陈平安演练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