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连金真梦这种空有境界、没悟性的家伙都有了,蒋观澄他们便有些受不了。
郭竹酒哦了一声,“那就以后再说,又不着急的。”
魏晋苦笑不已。
周澄笑道:“陆姐姐,你说话真像浩然天下那边的人。”
而丹坊又与老聋儿关押的那座牢狱,有着密切关联,毕竟许多大妖的鲜血、骨骼以及妖丹切割下来的碎片,都是山上至宝。
因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来开玩笑,还有什么不敢的?
陈清都笑道:“还要更高些?怎么个高?踮脚跟伸脖子,到我肩头这儿?”
没人领情。
王宰犹豫了一下,便在自己无事牌上多写了一句蝇头小楷,“为仁由己,己欲仁,斯仁至矣。愿有此心者,事事无忧愁。”
苦夏剑仙之外,这些邵元王朝的天之骄子,如今都非剑仙。
王宰微笑道:“只不过这种话,二掌柜说了,讨喜,我这种人讲了,便是老妪脸上抹胭脂,徒惹人厌。”
王宰没有沿着来时路返回,而是拎酒走向了无人的街巷拐角处。
早年出身于一等一的豪阀子弟陈三秋,与贫寒市井挣扎奋起的好友小蛐蛐,两个出身截然不同的少年剑修,那会儿最大的愿望,就都是能够去南边捡钱。
离着剑气长城极远处停步,指名道姓,然后笑言一句,就将那杆丢掷向剑气长城的南边城墙某处。
僧人蒲团之外,是白雾茫茫,偶有一抹金光骤然亮起又消散,那是光阴长河被无形之物阻滞,溅起水后的玄妙光景。
剑气长城正是靠着这座丹坊,与浩然天下那么多停留在倒悬山渡口的跨洲渡船,做着一笔笔大大小小的买卖。
陈清都打趣道:“呦,终于想要为自己出剑了?”
严律和金真梦也都有所斩获,严律更多是靠运气才留下那缕阴柔剑意,命格契合,大道亲近使然。
周澄不说话,也没笑。
表面上胆子小,但是小姑娘那一双眼睛里,有着最狠的意思。
君子王宰远离酒铺,走在小巷当中,掏出一方白石莹然如玉的朴拙印章,是那陈平安私底下赠送给他王宰的,既有边款,还有署名年份。
魏晋这一次离去,老大剑仙没有挽留。
所以以北俱芦洲、尤其是太徽剑宗子弟为主的剑修,这才在酒铺那边写了名字和言语,而这些人去那边喝酒,往往拉上了并肩作战过两场大战的本土剑修,所以这拨人带起了一股新的风气,一块无事牌的正反两面,一对对有那生死之交的外乡剑修与本土剑修,各写无事牌一面,有些是客客气气的赠言,有些是骂骂咧咧的脏话,还有些就只是醉酒后的疯癫言语,还有些就直接是从那皕剑仙印谱、折扇上边摘抄而来,无奇不有。
左右说道:“确实是我这个学生,让先生忧心了。”
陈清都抬了抬下巴,“问我作甚,问你剑去。”
陆芝是个略显消瘦的修长女子,脸颊微微凹陷,只是肌肤白皙,额头光亮,尤为皎洁,如蓄留月辉一年年。
裴钱轻声问道:“郭竹酒,啥时候去落魄山找我玩?”
难得郁狷夫多说些,是与朱枚争论那师碑还是师帖、师刀还是师笔,朱枚故意胡搅蛮缠,争了半天,最后笑嘻嘻认输了,原来是为了让郁狷夫多说些,便是赢了。
王宰发现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来铺子拎酒的少年,名叫蒋去,是蓑笠巷出身。
陈清都说道:“你那小师弟,没答应点燃长命灯,但是与我做了一笔小买卖,将来上了战场,救他一次,或是救他想救之人一次。”
“大师姐,臭豆腐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蒋去笑容腼腆,使劲点头。
陈清都笑道:“与你这么不客气,自然是因为你剑术比左右还低的缘故,所以将来离开了剑气长城,记得好好练剑,剑术高了,好歹追上左右,我下一次只会多多顾虑。”
那会儿,那个人便会沉默些,独自喝着酒。
剑气长城本土,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剑仙,都是一个境界一个境界往上走的剑修,无非是快慢有别,境界始终在。
不是所有的外乡人,都能够像那陈平安,成为剑气长城剑修心中的自家人。
左右说道:“陈清都,隔绝天地,打一架。”
自然是先当了我们文圣一脉的弟子再说。
但是每次说完一个或是一小段故事,那个喜欢说山水神怪吓人故事、他自己却半点不吓人的二掌柜,也都会说些那会儿已经注定没人在意的言语,故事之外的言语,比如会说些剑气长城这边的好,喝个酒都能与一堆剑仙作伴,一转头,剑仙就在啃那阳春面和酱菜,很难得,浩然天下随便哪个地方,都瞧不见这些光景,再多的钱都不成。然后说一句天底下所有路过的地方,不管比家乡好还是不好,家乡就永远只有一个,是那个让人想起最多的地方。可惜故事一讲完,鸟兽散喽,没谁爱听这些。
好像老大剑仙不翻老黄历,黄历就没了,或者说是好像从未存在过。
她的姿容算不得如何漂亮,只是气势之盛,安安静静站在秋千旁边,就像那不敛剑气的左右。
苦夏剑仙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