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夜行难得在老妪这边硬气说话,转头沉声道:“别糟践陈平安,也别侮辱姚家。”
陈平安双脚扎根,非但没有被一拍而飞,坠落大地,就只是被剑刃加身的横移出去十数丈,等到法相手中巨剑劲道稍减,继续倾斜登高,左手再出一拳。
当时陈清都双手负后,转身而走,摇头笑道:“那个最知变通的老秀才,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学生。”
那法相并不巍峨壮观,但是金光凝稠如水。
果不其然。
真是过瘾得很啊。
晏琢两眼放光,呆呆望向那个背影,很是唏嘘道:“我兄弟只要愿意出手,保管打谁都能赢。”
小姑娘安慰道:“董姐姐你岁数大啊,在这件事上,宁姐姐怎么都比不过你的,稳操胜券!”
白炼霜犹豫一番,试探性问道:“不如将咱们姑爷的聘礼,泄露些风声给姚家?”
面对这等恢弘异象,不退反进,以极快速度登高。
董画符怒道:“扯你娘的蛋!”
崔嵬笑道:“看样子,还要再打一场,我说了消息后,还要赶紧回去观战。”
说到这里,大髯汉子看了眼那个不急不缓、悠然前行于剑气洪流当中的陈平安,“当然,这个年轻人,确实很不错,当年我也见过他在墙头上的往返练拳,那会儿,我想不到他能有今天的武学境界。就算当时老大剑仙说,我都未必信。”
拳出如虹。
老妪大声叫好。
脚步看似不快,但是瞬间就到了城头上,驻守附近地带的一位北俱芦洲年迈剑仙,抱拳行礼。
左右淡然道:“你不用跟我说那战况了。”
不然他左右,为何自称大师兄,视公认的文圣首徒崔瀺如无物?
陈平安脚踩初一,十五。
纳兰夜行虽然脸色如常,其实心中也有些着急,寻常切磋,不分生死,哪里需要一把半仙兵和仙兵对峙上?
陈清都笑道:“听咱们隐官大人的口气,有些不服气?”
陈平安身后远处,涟漪阵阵,出现了一位庞元济。
左右沉默片刻,依旧没有睁眼,只是皱眉道:“龙门境剑修?”
庞元济的本命飞剑,名为“光阴”,光阴似水,故而流水不定剑无形,如果说齐狩最根本的那把本命剑跳珠,还有个数量上的直观展露,那么庞元济这把本命剑,就真不讲道理了,最不讲道理的,不止是本命飞剑的威势之大,而是有了那把“光阴”飞剑之后,庞元济被誉为“剑通万法”,飞剑不但可以淬炼体魄、还可以反哺三魂七魄,修行术法,事半功倍,加上庞元济自幼就表现出惊才绝艳的修道资质,触类旁通,一身所学杂且精,所以庞元济又有“庞百家”的昵称。
庞元济没有一件法袍,没有齐狩那种跟着姓氏带来的半仙兵,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兵家甲丸。
不料左右愈发皱眉,“才十年?十年有了吗?就可以打龙门境剑修了?”
这里有已在剑气长城独居万年的老大剑仙,有那些来自北俱芦洲慷慨赴死的同道中人,当然也有已至剑术巅峰、仿佛高出浩然天下剑修一大截的前辈左右。
哪怕是面对这位被阿良敬称为老大剑仙的定海神针,左右也只回答了一句话,“那就是剑术还不够高。”
左前辈是不是对自己的那位小师弟,太没有信心了?
那位早年陪着自家小姐一起来到宁府的姚家老妪,白炼霜站在一旁,恼火道:“老狗,你为何不去盯着那边,出了纰漏,如何是好?你这条狗命,赔得起吗?”
法相持剑横扫而出,巨剑狠狠砸在那青衫年轻人的腰部。
事实上,很精彩。
笑了笑。
所以庞元济毫不犹豫,就收拢了剑气,绝对不给他更多查探的机会。
丰采绝伦。
她好奇道:“董姐姐,是不是突然发现宁姐姐挑了这么个好男人,再一看,自己岁数老大不小了,挑来挑去,也没个合适的,所以你心里边特别难受啊?那就学学我,高兴要开口,难受也要说出来,我陪你喝喝酒。我把自己的高兴,借你一些!”
庞元济觉得那家伙做得出来这种缺德事。
瞬间一个站定,拳架再起,原本在身上汹涌流转的浑厚拳意,如剑归鞘,以一个收敛拳架,递出迅猛拳。
几乎所有符箓都被剑气瞬间搅碎。
不然他就要用剑说话了,好让这位辈分最高的万年刑徒,提及自己先生,一定要客气些。
原来老人在言语之际,已经站在了她身边,弯腰伸手,按住她的那颗小脑袋。
没有凭借武夫坚韧体魄和矫健身形,没有追求以最快速度“趟水”,靠近那个庞元济。
白炼霜疑惑道:“是他早就与你打过招呼了?”
左右懒得说话。
例如那只尚未真正倾力出拳的左手。
陈清都松开手,隐官滑落在地。
而是手臂轻轻一震,双手捻住一大摞品秩寻常的黄纸符箓,抛洒出去,一下子就是四五十张各色符箓。
庞元济从空中笔直砸入大街地底下,不见人影,尘土飞扬,然后久久没有露面。
纳兰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