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或者说脸皮。
陈平安微笑着一板栗砸在裴钱脑袋上。
她也应该一样,只比小师叔差些,第二从容。
没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讲究。
陈平安便不再多说。
陈平安问了些李宝瓶他们这些年求学生涯的近况,茅小冬简明扼要说了些,陈平安听得出来,大体上还是满意的。不过陈平安也听出了一些好似家中长辈对自己晚辈的小牢骚,以及某些言外之意,例如李宝瓶的性子,得改改,不然太闷着了,没小时候那会儿可爱喽。林守一修行太过顺遂,就怕哪天干脆弃了书籍,去山上当神仙了。于禄对于儒家圣贤文章,读得透,但其实内心深处,不如他对法家那么认可和推崇,谈不上什么坏事。谢谢对于学问一事,从来无所求,这就不太好了,太过专注于修道破开瓶颈一事,几乎昼夜修行不懈怠,哪怕在学堂,心思依旧在修行上,好像要将前些年自认挥霍掉的光阴,都弥补回来,欲速则不达,很容易积攒诸多隐患,今日修行一味求快,就会是来年修行停滞不前的症结所在。
陈平安问道:“不怕耽误学业?”
于禄伸手捂住棋罐,看了眼身边的林守一和谢谢,“就这样吧,咱仨从今天起正式封棋,对阵陈平安、李宝瓶和裴钱,就算是保持了全胜战绩。”
落魄山,披云山,披麻宗,春露圃。
陈平安当时就有些忧心。
陈平安笑道:“走吧,去谢谢那边。”
陈平安站起身后,轻轻卷起袖管,有些笑意,望向于禄,陈平安一手负后,一手摊开手掌,“请。”
她曾是卢氏王朝最拔尖仙家山头的祖师堂嫡传,所以很清楚,一座祖师堂现世,意味着什么。
被揭穿那点小狡猾心思的李槐,只得改换路子,满脸委屈道:“你们俩再这么合伙欺负老实人,我可就真要拉着刘观、马濂离开帮派,自立山头去了。”
裴钱咧嘴笑道:“我也不喜欢那会儿的自己啊。”
陈平安挑选了一块玉石素章,打算自己雕刻篆文。
裴钱哑口无声,这个问题,不好应付啊。
陈平安有些伤感,笑道:“怎么都不喊小师叔了。”
喜欢钓鱼,鱼篓也有,不过钓了就放,显然乐趣只在钓鱼这个过程,对于渔获大小,于禄并不强求。
陈平安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取出一壶董水井酿造的糯米酒酿,倒了两小碗,“酒不是不可以喝,但一定要少喝。”
腰间悬挂一把戒尺的高大老人,站在门口,笑问道:“竟然已经金身境了?”
陈平安带着裴钱,与李宝瓶李槐打了一场雪仗,齐心合力堆了些雪人,就离开了书院。
陈平安微笑道:“一边凉快去。”
林守一起身,在廊道尽头那边盘腿而坐,开始静心修行。
崔东山说这小子走哪哪狗屎,当年得了那头通灵的白鹿之外,这些年也没闲着,只不过李槐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陆陆续续添补家当,或是捡漏买来的古董珍玩,或是去马濂家里做客,马濂随便送给他的一件“破烂”,满满当当的一竹箱宝贝,全部搁那儿吃灰,暴殄天物。
裴钱觉得己方肯定稳赢了,宝瓶姐姐光凭这份大国手的气势,就已经打死对方三人了嘛。
陈平安点头道:“心关难过,有些时候,以往百试不爽的一技之长,好像无法过关,最后发现,不是傍身立身的学问不好,不够用,而是自己学得浅了。”
于禄朝她伸出大拇指,“比某些人厚道太多了。”
李宝瓶笑眯眯捏着裴钱的脸颊,裴钱笑得合不拢嘴。
李槐和于禄都一起跟着。
师徒二人到了大隋京城,大街小巷,积雪厚重。
结果这顿饭,还是裴钱掏的腰包。
可最后还是于禄三人赢了,由于李宝瓶下棋太快,所以可谓对方赢得干脆利落,她输得也不拖泥带水。
山崖书院看门的老人,认出了陈平安,笑道:“陈平安,几年不见,又去了哪些地方?”
裴钱以拳击掌,然后安慰宝瓶姐姐不要灰心丧气。
李宝瓶听完后,双手捧着白碗,点头道:“跟大哥书信往来,可麻烦,我要是写了一封信,需要先从书院寄到家里,再让爷爷帮着跨洲寄往一处仙家山头,再送往青蒿国那条洞仙街。”
这大冬天的,有些言语,颇为暖人心啊。
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平安一路行去,到了李宝瓶学舍那边,瞧见了正仰头与李宝瓶雀跃言语的裴钱。
廊道那边,谢谢依旧屏气凝神,坐忘境地。
林守一也笑着道喜。
于禄给这句话噎得不行,收了鱼竿鱼篓,带着陈平安去谢谢宅子那边。
收起鱼竿的时候,于禄问道:“你现在是金身境?”
陈平安没有拒绝,收入咫尺物当中。
李宝瓶破天荒有些难为情,举起酒碗,遮住半张脸庞和眼眸,却遮不住笑意。
陈平安一把扯住裴钱的耳朵,气笑道:“落魄山的溜须拍马,崔东山朱敛陈灵均几个加在一起,都不如你!”
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