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个女子,一旦以天下最强六境跻身了金身境,曹慈就等于白白多出一位同境对手了,最少境界是相当的嘛。
若是一位志在登顶的纯粹武夫,连几句真话,几个真相,都受不了,如何以拳意登山,并且最终站稳山巅?
李源没有看她。
小小济渎水正,也不怕被淹死?
李源解释道:“凫水岛曾是水龙宗一位老供奉的修道之地,兵解离世已经百年,门内弟子没什么出息,一位金丹修士为了强行破境,便偷偷将凫水岛卖还给水龙宗,此人侥幸成了元婴修士后,便云游别洲去了,其余师兄弟也无可奈何,只得全部搬出龙宫洞天。”
大概只有陈平安察觉到这位青衣神人的站立位置,距离李柳最远。
反正不管李槐忍没忍住,到最后,一大一小,都会走一趟骑龙巷卖糕点的压岁铺子。
宽以待人,克己慎独。
陈平安主动开启凫水岛山水阵法,李源便假装自己闻讯赶到。
鬼蜮谷内,一位小鼠精还日复一日在羊肠宫外边的台阶上,腿上横放着那根木杆长矛,晒着太阳,老祖在家中,它就老老实实看门,老祖不在家的时候,便偷偷拿出书籍,小心翻阅。
这是实话,当年照顾李槐去往大隋书院,只是完成承诺,何况李槐一路上,除了调皮一些,也没有让陈平安如何劳心劳力。
曹慈抬起头,望向天幕,“谈不上指点,不过是值得我多说几句,我便说几句,这又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事情。你以后遇上其他武夫,也可以如此,想必也会如此。武道一途,可不是你死我亡的羊肠小道,武运一物,更是……算了,与你说个,好像有些不妥当。”
李源对孙结行了一礼,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
陈平安愣在当场。
水龙宗形成南北对峙的格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有利有弊,历代宗主,既有压制,也有引导,不全是隐患,可不少北宗子弟,当然想当然认为这是宗主孙结威严不够使然,才让大渎以南的南宗壮大。
岛屿雄城之外,又有大小不一的岛屿,各有古朴建筑或依山或临水,如众星拱月,护卫好似位于天地中央的那座京城。
低头望去,是一座建造在巨大岛屿上的雄伟城池,如同王朝京城,城池周边,青山环绕,宝光流转。
李柳摇头笑道:“陈先生无需客气,李槐对陈先生心心念念多年,每次山崖书院和狮子峰的书信往来,李槐都会提及陈先生。这份传道与护道兼有的天大恩情,李柳绝不敢忘。”
至于什么水龙宗供奉兵解离世、弟子内讧的前尘旧事,李柳当然还是不上心。
邵敬芝脸色愈发难看,御风远去,跨过大渎水面,直接返回南岸。
陈平安摇头道:“礼太重了,不能不还。”
李源简明扼要道:“无事了。”
李柳率先走上一条蛟龙的头颅。
李源摇头叹息道:“怨我当年假扮水鬼,吓唬一个小姑娘。”
被当面申饬几句,也算是一份浩荡天恩了。
陈平安就不再挽留。
如今她李柳在水龙宗现身后,还是如此。
他转头望向某处,谈不上失望,但好像也没什么意外和惊喜。
竟是与剑仙郦采一般无二的御风气象。
只是依稀想起,许多许多年前,有个孤僻内向的小女孩,长得半点不可爱,还喜欢一个人晚上踩在水波之上逛荡,怀揣着一大把石子,一次次砸碎水中月。
邵敬芝脸色一僵,点点头。
四周云雾茫茫。
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好多问。
说句难听的,身后这处,哪里是什么水龙宗祖师堂,所有有座椅的修士,看似风光,实则连同她和宗主孙结在内,都是寄人篱下的尴尬处境!
李柳驾驭脚下蛟龙,来到陈平安身边,微笑道:“头顶那粒金光,是济渎中祠庙香火精华凝聚而成的一轮大日雏形,亦是水龙宗的根本之一,不过进展缓慢,因为不得其法,胚子打磨得粗糙无比,一开始就走了歪路,按照祠庙如今的香火积攒速度,再给水龙宗一万年光阴,都不成事。水龙宗修士想要在龙宫洞天自造日月的可能性,比起从醇儒陈淳安肩头抢来那对日月,还要小很多。”
孙结也站起身,还了一礼,却没有道破对方身份。
水正李源站在不远处。
只不过距离他这位小师兄的最好预期,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约莫一炷香后,云雾蛟龙轻轻一晃,四爪贴地,四周云雾散去,众人视野豁然开朗。
让人难得偷闲片刻。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不用还了。
李柳笑了笑,“李源,你也就只剩下点苦劳了。”
李柳问道:“那老妪与你有什么瓜葛?”
因为世间山上仙家的祖师堂,任何一位供奉、客卿,都需要徒步出入大门,与山下俗子进出祠堂,没有两样。
宗主孙结立即就召集了所有祖师堂成员。
武灵亭脸色玩味。
陈平安陷入沉思,后者可以理解,因为剑仙炼化了那团孙道人赠送的破碎剑气。
年轻女子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