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笑道:“慢慢来,九境十境左右,好歹还有机会。”
顾祐双手负后,转头望向一个方向,叹了口气。
六位面覆雪白面具的黑袍人,只留一位站在原地,其余五人都快速散落四方,远远离开。
这位割鹿山刺客摇头道:“割鹿山的规矩,自祖师开山以来,就不曾破例……”
顾祐缓缓说道:“若是我出拳之前,你们围剿此人,也就罢了,割鹿山的规矩值几个破钱?但是在我顾祐出拳之后,你们没有赶紧滚蛋,还有胆子心存捡漏的心思,这就是当我傻了?好不容易活到了元婴境,怎么就不珍惜一二?”
唯有真正经历过生死,才可使得近乎瓶颈的拳意更加纯粹。
陈平安知道。
陈平安取出竹箱搁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边,再拿出养剑葫,慢慢喝着酒。
顾祐沉默片刻,“大有道理。”
顾祐说道:“还好意思问我?”
甚至不在体魄、神魂,而在拳意,人心。
顾祐停顿片刻,自顾自道:“当然是厉害的。所以当年我才会伤及体魄根本,躲了这么些年,说到底,还是自身拳法不够高,止境三重境界,气盛,归真,神到。我在十境之下,每一步走得都不算差,可跻身止境之后,终究是没能忍住,太过希冀着争先进入那个传说中的境界,哪怕当时自己不觉得心境纰漏,可事实上依旧是为了求快而练拳了,以至于差了许多意思。小子,你要切记,跟曹慈这种同龄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是一件让人绝望也很正常的事情,但其实又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有机会的话,便可以相互砥砺。当然前提是别被他三两拳打死,或是打碎了信心,习武之人,心气一坠,万事皆休,这一点,牢牢记住了。”
顾祐此行,是慷慨赴死。
而是撼山拳的拳意,原来可以如此……壮观!
顾祐转头疑惑道:“教你拳法之人,是宝瓶洲崔诚?不然你这小子,原本不该有此心性。”
一桩桩一件件,一个个一座座。
陈平安问道:“顾老前辈与猿啼山嵇剑仙是死仇?”
顾祐说道:“但说无妨。”
没有着急赶路。稍稍恢复几分实力再说。
陈平安挠挠头,说道:“有人说过,练拳即练剑。”
陈平安说道:“两次,分别是三境和五境。”
顾祐招手道:“陪你走一段路程,我还有事要忙,没太多功夫与你唠嗑。”
同时负后之手,一拳递出,打得金丹与元婴一同炸碎,再无半点生还机会。
金身境武夫,就这么死了。
陈平安便不再言语。
顾祐停下脚步,望向远方,“很高兴,撼山拳能够被你学去,并且有望发扬光大。说实话,哪怕我是撰写拳谱之人,也要说一句,这部拳谱,真不咋的,撑死了也就有那么点意思。”
只不过有些远方的有些人,来年见到自己后,估计不会太高兴就是了。
青衫长褂布鞋的老人,双膝微曲,手腕一拧,手掌握拳,缓缓递出向前,一手握拳,却是往回缩,“我撼山拳,最重一拳对敌,一拳守心意,故而哪怕迎敌三教祖师,只要拳意不散,人死犹可再出一拳!任你仙人术法通天,山岳压我顶,我撼山拳,开山便是!这是我顾祐七境之时,就有此悟,才能够写出这部拳谱的序言,你陈平安若想将来比我走到更高处,就当有此全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念头!”
陈平安点头道:“将近一百六十万拳了。”
言语之际,那名元婴修士的头颅就被直接拧断,随意滚落在地。
顾祐笑道:“让一位十境武夫护着你酣睡半天,你小子架子挺大啊。”
陈平安无言以对。
等到陈平安站直身体,那一袭青衫长褂,已经无声无息拔地而起,缥缈远去。
顾祐问道:“这么大排场,是为杀人?别说是一位即将破境的金身境武夫,就是远游境武夫,也不够你们杀的。割鹿山什么时候也不守规矩了?还是说,其实你们一直不守规矩,只不过做事情比较干净?”
顾祐看似随口问道:“既然怕死,为何学拳?”
那位元婴修士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只好以心湖涟漪言语道:“顾前辈,你一旦杀了我们六人,任你拳法入神,护得住那年轻人一时,也护不住他一世。我割鹿山并无固定山头,各方修士漂泊不定,顾前辈当然可以肆意追杀,谁也拦不住前辈出拳,被前辈遇上一个,当然就会死一个,可是在这期间,只要那个年轻人不跟在前辈身边,哪怕只有几天功夫,他就一定会死!我可以保证!”
怕死才学拳,好像才是道理。
顾祐嗯了一声,“不愧是崔老前辈,眼光极好。”
修行路上,惟精惟诚。
这一刻,陈平安轻轻攥拳又轻轻松开,觉得第六境的最强二字,已是囊中之物,这对于陈平安而言,不常见。
顾祐见那年轻人似乎当真在思量此举的可行性,一巴掌重重拍在陈平安肩头,大笑道:“你小子练拳别练傻了,我辈武夫行走江湖,要点脸行不行?就你这练拳法子,姑娘见着一个,吓跑一个,这可不行。练习撼山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