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修缮如初,估摸着最少需要五六千颗雪钱。
因为道侣卖出了那五副肤腻城白玉骨头,不管是等不等那一个月,陈平安都不会在奈何关集市露面,没等,携钱潜逃,他们就自己担心着事后追责,多少是他们的一桩心事。等够了一月,更好,他们便可心安理得离去,让那位五境女修破开瓶颈跻身中五境的洞府境,那笔神仙钱,想必绰绰有余,还足可帮助她稳固洞府境,至于剩下的盈余,男子修士能否顺势破境,只看天意缘分而已。
壮汉不以为意,喝过了半碗酒,也撒掉了半碗酒,摔了酒碗在车辇外,一抹嘴,身体前倾,一边伸手入嘴剔牙,一边笑道:“我与那位捉妖大仙的座下大童子,可是斩鸡头烧黄纸的结拜兄弟,更是搬山大圣的义子之一,吃你家唐城主地盘上的几个樵夫,算得了什么。”
陈平安也没见谁率先动刀子。
只是那条捉妖大仙连自家的羊肠宫都不敢久留,哪敢来这铜臭城送死。
乌鸦岭,从肤腻城白娘娘那边夺来的一件雪法袍。按照范云萝的说法,市价两三颗谷雨钱。
陈平安算完账,才发现自己原来这趟鬼蜮谷之行,竟然挣了这么多家当。
其实积霄山与老龙窟一样,如果真不怕死,一探究竟,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等到回了洞府,车辇缓缓落地,那娇媚女子蓦然尖叫起来。
这些天材地宝的金雷竹鞭真实价值如何,暂时不知。
双方嘴上骂架了老半天。
铜臭城历史上多场灾殃,可都是这些外乡神仙,在城中大开杀戒,死伤无数。
何况那从杨凝性那边扒下来的法袍百睛饕餮大袖中,还藏着那三张瞧着就贼值钱的符箓。
陈平安小心翼翼收起两枚竹简,心情大好。
只是画面十分模糊,而且时而浮现时而消逝。
在这鬼蜮谷,就可以想着多挣多赚。
当然如此一来,就跟那对境界不高的道侣一样,真是将脑袋拴裤腰带上赚钱,拿命在赌。
可是又如何,我这会儿开心啊。
好嘛。
陈平安跳下高枝,脚步欢快,学那崔东山大袖晃荡,还学那裴钱的步伐,何其形似神似。
慈不掌兵,大权在握之后,需有大仁。
剥落山广寒殿,从避暑娘娘闺房和宝库,都有收获。
陈平安还没来得及仔细翻阅,打算在青庐镇那边落脚后,才一本本翻翻看,应该都是当初两大王朝和十数个藩属国遗落在骸骨滩的书籍,给羊肠宫存世千年之后,也恰好是陈平安这个小包袱斋的本钱之一,不过还是需要精心挑选,拣来一批最好的,以后就放在落魄山的自家藏书楼。
陈平安坐在高枝上,不由得笑了起来。
估摸着整座天下,也就只有落魄山的那些马屁精,才会愿意将这些言语当真吧?
陈平安只得安慰自己,“世间最小的包袱斋做买卖,也还需要些本钱呢,你这种无本万利的挣钱心态,要不得。”
至于那头月宫种闺房内的瓶瓶罐罐,陈平安还是很上心的,以后离开骸骨滩继续北游,天晓得会不会遇上几个有钱没地方的大家闺秀、山上仙子?说不定她们一个猪油蒙心,就要高价买去?朱敛信誓旦旦说过,天底下就没有不想要更好看些的女子,若是有,那也是尚未遇上值得“为悦己者容”的心仪男子而已。
这位女子点校宰相的想法,确实天马行空。
这就是陈平安此行铜臭城的目的地,要来这里当个包袱斋,总得先练练手,学着脸皮厚一些才行。
以及小鼋水府里边,书生顺手扫入咫尺物中,一堆类似月宫种闺阁珍藏的“破烂货”。
与这伙山中精怪对峙的,是十数位精锐士卒装束的高大鬼物,佩刀挂弩,如同人间沙场锐士。
不过就算知道了真相,陈平安也不会上心。
那少女鬼魅倒是神色如常,客客气气问道:“老仙师,是要买物还是卖物?我这铺子,既然能够开在街头上,自然货物不差更不不假。”
陈平安摇摇头。
见着了腰悬披麻宗门禁玉牌的陈平安,两个小家伙都有些畏惧。
对此陈平安是深有感悟,那一趟离开书简湖往北走,无意间路过县城市井的那座金银铺子里边,有两位当时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少年伙计,因为有两位隐藏身份、游历人间的老神仙在旁看着他们,其中道行更深的老修士,选取了那个看似憨厚无半点灵性的少年,作为传道对象,而低了一境的修士,才选了那位机灵伶俐的少年伙计作为弟子。
车辇附近,数十个喽啰精怪披挂铁甲,手持刀枪,叫嚣不已。
陈平安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愿那人间有情人,成双成对,终成眷属,愿白首不负心的已逝之人,生生死死皆在一起。
可是陈平安不觉得这些他人之丰厚收益,就可以让自己觉得眼红垂涎。
就像陈平安在避暑娘娘的地库那边,一定要收取那两副执手赴死的白骨,为的不是求财,陈平安非但不觊觎那位陇西国君王和清德宗谱牒女修的白骨、龙袍法袍,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头找一处他们的故国故地,将他们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