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是不回落魄山了,你上学塾也好,四周逛荡也罢,没必要太拘束,可也不准太顽劣,但是只要你占着理儿的事情,事情闹得再大,你也别怕,哪怕师父不在身边,就去找崔老前辈,朱敛,郑大风,魏檗,他们都会帮你。但是,事后他们与你说些道理的时候,你也要乖乖听着,有些事情,不是你做的没错,就不用听任何道理。”
陈平安在崔东山直腰后,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支竹简,笑道:“好像从来没送过你东西,别嫌弃,竹简只是寻常山野青竹的材质,一文不值。虽然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当你的先生,那个问题,在书简湖三年,也经常会去想答案,还是很难。但是不管如何,既然你都这么喊了,喊了这么多年,那我就摆摆先生的架子,将这枚竹简送你,作为小小的临别礼。”
裴钱像只小老鼠,轻轻嗑着瓜子,瞧着动作不快,身边桌上其实已经堆了小山似的瓜子壳,她问道:“你晓得有个说法,叫‘龙象之力’不?知道的话,那你亲眼见过蛟龙和大象吗?就是两根长牙弯弯的大象。书上说,水中力最大者蛟龙,陆地力最大者为象,小白的名字里边,就有这么个字。”
陈平安笑了笑。
崔东山开始说正事,望向陈平安,缓缓道:“先生这趟北去俱芦洲,连魏檗那份,都一起带上,可以在北俱芦洲那边等着消息传过去,约莫是一年半到两年左右,等到大骊宋氏正式敕封其余四岳,就是先生炼化此物的最佳时机,这次炼物,不能早,可以晚。其实不谈忌讳,在未来中岳之地炼化五色土,得利最丰,更容易招来异象和馈赠,只不过咱们还是给大骊宋氏留点颜面好了,不然太打脸,满朝文武都瞧着呢,宋和那小子刚刚登基,就成了宝瓶洲开拓疆土最多的千古一帝,容易脑子发热,下边的人一撺掇,便是老王八蛋压得住,对落魄山而言,以后也是隐患,毕竟老王八蛋到时候忙得很,世事如此,做事情的人,总是做多错多不讨好,真到了一统宝瓶洲的光景,老王八蛋就要面对很多来自中土神洲的掣肘,不会是小麻烦。反而宋和这些什么都不做的,反而享清福,人只要闲了,易生怨怼。”
裴钱眨了眨眼睛,装傻。
裴钱伸出大拇指,“大气!”
崔东山笑道:“到时候注定烦心事很多,但是不会出大乱子,一栋新宅子,地基牢固,架子搭好,那些栋梁不出岔,就不怕风吹雨打,窗户纸破了,屋顶瓦片摔了些,都是缝缝补补的小事。等到新宅子变成了老宅子,户枢腐朽,廊柱干裂,屋内多白蚁蛇鼠,那会儿,就不又是我和老王八蛋会操心的事情了。”
真是满身的机灵劲儿,话里都是话。
圣人阮邛,和真武山和风雪庙,外加大骊四方,在此“开山”一事,这些年做得一直极其隐蔽,龙脊山也是西边群山之中最戒备森严的一座,魏檗与陈平安关系再好,也从不会提及龙脊山一字半句。
裴钱笑容灿烂,转过头,微微仰起,凝视着师父的侧脸,“师父,没事,就算师父告状,我也不觉得有一丢丢的委屈。师父都已经这么好喽,再更好,那还了得。”
“毕竟没有碰到事情,师父不好多说什么。等师父离开后,你可以跑去问一问朱敛或是郑大风,什么叫矫枉过正,然后自己去琢磨。虽说占着理了,落魄山任何人,不可以得理不饶人,但是做好人受委屈,从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些话,不着急,你慢慢想,好的道理,不止在书上和学塾里,骑龙巷你那个石柔姐姐也会有,落魄山上学拳比较慢的岑鸳机也会有,你要多看,多想。天底下最无本买卖的事情,就是从别人身上学一个好字。”
陈平安安慰自己既得之则安之,指了指那颗梅核,裴钱抢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紫阳府那个叫吴懿的瘦竹竿儿,让紫阳府木偶人府主转赠我师父的,后来我担心那瘦竹竿儿不厚道,故意拿次货糊弄我师父,我就偷偷拿着它,找魏檗帮着鉴定过,说是一年后,就可以成长一株千岁高龄的杨梅树,最少也该有竹楼一半这么高哩,又叫‘节气梅’,每一个二十四节气的当天,都会有茫茫多的灵气流溢出来,最适合修行之人在树底下炼气啦,魏檗还说这颗梅核,对于有了稳定山头的谱牒仙师来说,其实是当初紫阳府四件礼物当中,最珍贵的。”
陈平安带着裴钱登山,从她手中拿过锄头。
桐叶洲,倒悬山和剑气长城。
“我才不是只会游手好闲的马屁精!”
弯弯绕绕,陈平安都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平安忍着笑,“说实话。”
崔东山有些悻悻然,只要他愿意,学自家先生当那善财童子的能耐,恐怕浩然天下也就只有皑皑洲姓刘的人,可以与他一拼。
陈平安嗯了一声。
裴钱一琢磨,先前崔东山说那螯鱼背是“打脸山”,她刚刚有些窃喜,觉着这次送礼回礼,自己师父做了笔划算买卖,然后当下便有些埋怨崔东山。
作为骊珠洞天的南大门,气势巍峨,高耸入云。
落魄山其实很大。
崔东山依旧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若说男子皮囊之俊美,恐怕只有魏檗和陆台,当然还有那个中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