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而已。话说回来,你跻身六境,确实简单,不过就跟一个人满裤裆屎一样,从屋外进门,误以为进了屋子就能换上一身干净衣衫,其实,那些屎也给带进了屋子,不在身上,还在屋内。你好在误打误撞,总算没有破境,不然就这样从五境跻身的六境,也好意思一身屎尿登上二楼,来见我?”
石柔看着陈平安登上二楼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搬了条竹椅,坐在檐下,很好奇陈平安与那个崔姓老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衣小童站在黑蛇的尾巴上,一晃一晃,只是当他望向那个黑炭丫头的纤细背影,他心头有些阴霾,先前那一瞬间,自己又感受到了黑炭丫头恍若天生的压迫感。
几年不见,变化也太大了点。
陈平安展颜而笑,点头道:“是这个理儿。”
老人笑道:“我当年喂拳,出拳太多,拳拳有分寸,是将你的三境武道之路,打得无比平整,所以你虽然确实遭受太多痛楚折磨,但是路途很……平缓,这自然是我的厉害之处,不伤你体魄本元半点,更不坏你本心丝毫。但是你所见的剑仙风姿,可不会管你一个小武夫的心境,剑意纵横千百里,气冲斗牛开云海,就像随随便便一巴掌,就在你心路上拍出了一个个大窟窿,你又是喜欢自省的半吊子读书人,喜欢有事没事就回头,看看自己走岔了没有,不曾想每次回头,就要下意识看一看那几个窟窿,如凝深渊,如观深井,深坠其中,不可自拔。”
粉裙女童松了口气。
陈平安默然无声。
粉裙女童有些紧张,生怕这两个家伙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最后陈平安灵犀一动,苦笑道:“我曾经见过一位朋友的师父,道号火龙真人,现在想起来,当时离别之情,那位道袍绣有火龙的道人,确实伸出手指,虚点了我几下。”
如有一叶浮萍,在湍急水流中打了个旋儿,一闪而逝。
陈平安轻轻搓手,笑呵呵道:“这哪里好意思。”
说得很老气横秋,是裴钱一贯的风格。
老人皱眉不悦。
老人说道:“显然是有修行之人,以极高明的独到手法,悄悄温养你的这一口纯粹真气,如果我没有看错,肯定是位道家高人,以真气火龙的头颅,植入了三粒火苗种子,作为一处道家的‘天宫内院’,以火炼之法,助你一寸寸打通这条火龙的脊柱关节,使得你有望骨体荣华焕发,先行一步,跳过六境,提前打熬金身境底子,效果就如修道之人追求的金玉形骸。手笔不算太大,但是巧而妙,火候极好,说吧,是谁?”
裴钱猛然站起身,双手握拳,轻轻一撞,“我师父真是神出鬼没啊,不声不响就打了咱们仨一个措手不及,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从那个时候开始,青衣小童就没再将裴钱当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看待。
青衣小童没好气道:“厉害个屁,还咱们在这里白等了这么多天,看我不一见面就跟他讨要红包,少一个我都跟陈平安急眼。”
老人沉默片刻,“好在有些东西还没丢干净,不然就真没救了。”
不等陈平安说什么。
陈平安抹了把汗水,笑道:“送了那朋友一枚龙虎山大天师亲手篆刻的小印章而已。”
青衣小童掂量了一下远游境武夫的分量,以及那个老厨子与裴钱的关系,再就是魏檗那个势利眼,好像对裴钱也很刮目相看,他心中愁苦万分,立即跳起身,只得满脸谄媚道:“裴女侠,咋这么开不起玩笑呢,陈平安是你师父,也是我家老爷啊,一家人和气生财,说什么狗头不狗头的,再说了,我也不是狗啊,我可是道家三掌教都拍过数次肩膀的一条大蛟龙,在咱们骊珠洞天和龙泉郡,谁敢?就凭我这份英雄气概,你就该多敬重我几分,以后莫要再说这种伤和气的气话了,幼稚,不好。”
魏檗会心一笑,点点头,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说道:“赶紧回了吧,陈平安已经在落魄山了。”
魏檗突然说道:“我可没钱借你,就一个北岳神灵的空架子,不过你要是能以此拐骗来神仙钱,你只管拿去,挣着了钱,算你本事。”
难道是先后没了隋右边、卢白象、魏羡和朱敛在身边,只能单枪匹马闯荡那座书简湖,然后就给野修无数的书简湖,打出了原形,混得十分凄惨?能够活着离开那块名动宝瓶洲的是非之地,就已经很心满意足?石柔倒也不会因此就小看了陈平安,毕竟书简湖的无法无天,这几年通过朱敛和山岳大神魏檗的闲聊,她多少清楚一些内幕,明白一个陈平安,即便身边有朱敛,也注定没办法在书简湖那边靠着拳头,杀出一条血路,毕竟一个截江真君刘志茂,就够所有外乡人喝上一壶了,更别提后边又有个刘老成重返书简湖,那可是宝瓶洲唯一一位上五境野修。
石柔远远跟着两人身后,说实话,先前在落魄山山门口,见着了陈平安的第一面,她真吓了一跳。
就连竹楼外的石柔,都察觉到这股洪涝即将决堤的惊人气势。
正托着腮帮的裴钱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粉裙女童坐在黑蛇背脊中央。
老人啧啧道:“陈平安,你真没想过自己为何三年不练拳,还能吊着一口气?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