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坐。
陈平安别好养剑葫在腰间,双手笼袖,感慨道:“那次李槐给外人欺负,你,林守一和于禄,都很仗义,我听说后,真的很高兴。所以我说了那件甘露甲西嶽的事情,不是跟你显摆什么,而是真的很希望有一天,我能跟你谢谢成为朋友。我其实也有私心,就算我们做不成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够跟小宝瓶,还有李槐,成为要好的朋友,以后可以在书院多照顾他们。”
林守一微笑摇头,“再猜。”
天地寂寥。
李槐双臂环胸,一手揉着下巴,“难怪这个小黑炭,瞧见了我的彩绘木偶,一脸嫌弃表情,不行,我明儿得跟她比一比家底儿,高手支招,胜在气势!到时候看是谁宝贝更多!公主殿下怎么了,不也是个黑炭小屁孩儿,有啥了不起的,啧啧,小小年纪,就挎着竹刀竹剑,吓唬谁呢……对了,陈平安,公主殿下喜欢吃啥?”
不远处,斜坐-台阶上的谢谢点点头。
蔡京神眼皮子微颤。
可是荫庇家族,是人之常情的祖辈本分事,逝者先祖只能依靠玄之又玄的阴德,蔡京神这些修行有道之人,当然会拿捏好尺寸火候,既不妨碍自身修行,也要鼎力扶持那些有机会反哺家族的好苗子,至于那些子孙后裔,或是走文武仕途,或是走上修行路,光大门楣,光宗耀祖,更是职责所在。
谢谢接过了酒壶,打开后闻了闻,“竟然还不错,不愧是从方寸物里边取出的东西。”
蔡京神咬牙切齿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么今夜打死我,否则休想踏足我蔡家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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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敛转过头,眼神充满询问,望向陈平安。
陈平安回忆那次游历,试探性问道:“住客栈那次?”
崔东山一闪而逝,使了缩地成寸的术法神通,看似稀拉平常,实则迥异于寻常道家脉络,崔东山又一闪而返,回到原地,“咋说?你要不要自己抹脖子自刎?你这个当孙子的不孝顺,我这个当祖宗却不能不认你,所以我可以借你几件锋利的法宝,省得你说没有趁手的兵器自尽……”
陈平安笑道:“关于裴钱?你问吧。”
蔡京神迅速收敛气势,伸出一只手掌,沉声道:“请!”
谢谢没急着喝酒,笑问道:“你身上那件袍子,是法袍吧?因为是在这座院子的缘故,我才能察觉到它的那点灵气流转。”
于禄自然道谢,说他穷的叮当响,可没有礼物可送,就只能将陈平安送到学舍门口了。
刚好路过客舍,结果陈平安看到李槐独自一人,鬼鬼祟祟跑过来。
林守一转头看了眼竹箱,嘴角翘起,“再就是,我很感激你一件事情。你猜猜看。”
一个下笔如飞。
李槐问过了问题,也心满意足,就转身跑回自己学舍。
当然这只是谢谢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在李宝瓶学舍那边。
门房关上门后,心中哀叹不已,好不容易躲过了这个瘟神,老祖宗在州城这边狠狠露了一手,帮着刺史大人摆平了一条狡猾的作祟河妖,才在地方上重新树立起蔡家威严,可这才几天清净安稳日子,又来了,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只希望接下来和气生财,莫要再折腾了。
陈平安说道:“在倒悬山灵芝斋,我本来给你和林守一都准备了份礼物,你那份,当时我误以为只是一副无法修复的破败甘露甲,很低的价格就买下来,后来才知道是神人承露甲的八副祖宗甲丸之一,还给一个朋友修好了。跟崔东山在青鸾国那边遇上后,关于此事,崔东山说不要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交情没好到那份上,说不定还要被你误会有所企图。我觉得挺有道理,就想着大不了先存着,哪天我们成了真正的朋友,再送你不迟。所以今天先送你这个,接着。”
陈平安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怎么说?”
谢谢抬起手,将那只白牛衔灵芝玉把件高高举起。
陈平安也没有喝酒。
崔东山将谢谢收为贴身婢女,怎么看都是在祸害谢谢这位曾经卢氏王朝的修道天才。
陈平安完全能够想象裴钱在扯这谎的时候,她板着脸、心里偷乐的模样,说不定还要笑话李槐三人这也信,傻不傻。
蔡京神伸手驱散两个满眼好奇的府上婢女,再无旁人在场,开口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干脆些!”
所以蔡京神更多还是寄希望于那个榜眼郎蔡丰,甚至蔡丰连之后五六十年内的官场升迁、死后获赠皇帝赐下文贞之流的美谥、继而阴神显灵在某地、随之大隋朝廷顺势敕封为某座郡县城隍神祇、再大致有百余年光阴经营、一步步擢升为本州城隍,这些事情,蔡京神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蔡丰按部就班,就能走到一州城隍爷的神祇高位,这也是一位元婴地仙的人力之竭尽了,再往后,就只能靠蔡丰自己去争取更多的大道机缘。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凡夫俗子很难把握,可能一次错过就是一辈子再无机会,可是练气士不同,只要活得足够长久,风水总能流入自家的一天,到时候就可以用仙家秘法尽量截留在自家门内,不断积累家底,如世俗人积攒金银钱财如出一辙,就会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