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有些扭捏,问能不能不买石头。
韦谅便自问自答,“一开始,孩子听父母。随后学生听先生。长大后,弱者听强者,贫者听富者,臣子听君王,又比如山下听山上,山上听山顶。那么问题来了,强者若是说的不对,弱者却将强者的所有言语道理,死心塌地奉为圭臬,怎么办?道德仁义,已经很难有效了,就需要有法,世上得有一种东西,比山上的所有仙家术法,更让人感到敬畏,让所谓的强者都束手束脚,让这些人像犯错的孩子畏惧父母的训斥,像是教书先生的鸡毛掸子和戒尺,一犯错就会立即敲在手心,知道疼。”
裴钱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即飞奔过去,跑得气喘吁吁。
“言传身教,又以后者更重要,言传为虚,身教为实,因为孩子未必听得懂大人的那些个道理,但是对世界最好奇,要孩子耳朵里听得进、装得下道理,很难,孩子眼睛里看见更多,更容易记住这个世道的大致模样,比较浅显,黑白分明,稚嫩却尤为可贵,这么潜移默化下去,自己都浑然不觉,点点滴滴,年年月月,心目中的世界就定型了,再难更改。”
裴钱立即雀跃得一个蹦跳起来,张牙舞爪,耍了一通疯魔剑法。
具体划分,颇为复杂。与练气士的境界并不是绝对挂钩,需要参考大骊朝廷、尤其是军方在此次马蹄南下途中,记录修士的功劳大小。
第一品,唯有宝瓶洲上五境中的仙人境,可以跻身此列。
再往下,是大骊长春宫,云霞山,清风城许氏之流。
裴钱跟在石柔身边,每次盯着大小不一的灯火石,恨不得把眼珠子贴上去。
裴钱好奇问道:“咋了?”
与青鸾国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合作,而非投诚。
石柔只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发现朱敛看向自己。
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给那位家族客卿老先生抓住了蛛丝马迹,一番神色和煦却暗藏玄机盘问,元言序纠结许久,拗不过爹娘的殷切追问,只得和盘托出。
陈平安有些听不下去了,干脆就取出那张价值连城的日夜游神真身符,和那块篆刻龙宫的玉佩。
这让韦谅很失望。
裴钱使劲点头。
是个长得好看的神仙唉。
当然若是渡船客人不愿下船,可以留在渡船“青衣”上休息。
最后老掌柜哈哈大笑,答应下来,结果看到那黑炭丫头掏出一大把雪钱后,捡出三颗放回自己袖子,剩余十五颗都交给他。
韦谅摇头笑道:“可不能这么觉得,光阴如水哗啦啦,一眨眼功夫,你就长大了,再一眨眼……”
真正的香客不多,当下还是以来此赌石的承天国权贵子弟和江湖豪客居多。
陈平安那会儿刚刚连输三场给曹慈,他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宁姚已经气得不行。
裴钱突然问道:“师父,为啥不见,与他们讲讲道理呗?”
石柔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数百年的鬼物岁月,都活到了狗身上。
小姑娘小跑几步,蹲在他身边,“先生你说,我听好了。”
陈平安刚好下山,来到街道尽头那边。
“将大骊国法篆刻碑文,立碑于宝瓶洲群山之巅!”
抄书的时候,黄皮小葫芦被她搁放在手边。
“气啊。这不在来的路上,我就在肚子里骂死他们了,八个大坏蛋,每个人的死法都不一样哩,比如被师父教训了的家伙,出门不小心崴脚,掉下渡船,啪叽一下,摔了个稀巴烂。那个按照老厨子交给我的面相说法,叫卧蚕厚而鼓者的臭娘们,突然跟人吵架,然后被人左一巴掌右一耳光,最后给人打得满嘴牙都找不到,哈哈,还有那个尖嘴猴腮的,吃坏了肚子,渡船上没有郎中救治,满地打滚,嗷嗷叫……”
渡船管事专程领着那位中岳山神庙的递香人,来到陈平安一行人这边,介绍了一下。
陈平安点头道:“符箓一脉,是道家一支大脉,千变万化皆天机。运用纯熟之后,足可以让修士横行四方。便是对上吃钱最多、杀力最大的剑修,一样有井字符、锁剑符可以针对,相对其他畏惧剑修如虎的练气士而言,已经算是很好了。何况还能够劾厌杀鬼神而使命之,所以一般修士都会随身携带几张符箓,以备不时之需,至于数量多寡、品秩高低,当然要看各自的钱袋子。”
韦谅转头笑问道:“知道什么人相对比较愿意听人讲道理?”
与朱敛坐回桌旁,取出一壶从青鸾国京城买来的雾凇酒,给朱敛倒了一杯。
如此一来,劳心劳力不说,而且进展缓慢,甚至在两任皇帝期间,还走了一大截的回头路。
夫妇二人这才稍稍放心,同时又有些期待。
元家老客卿又叮嘱那位儒士,这些山上神仙,性情难料,不可以常理揣度,所以切不可画蛇添足,登门拜访感谢什么的,万万不可做,元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之所以愿意做此事。
裴钱开始跟掌柜正儿八经砍价,说她只有十五颗雪钱,是辛苦积攒多年的所有的积蓄了。
韦谅蹲下身,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