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国位居庙堂最中枢的那拨人物,以及真正的道门神仙和佛家高僧,也清楚,两教之争,是在争第二,争一个不去垫底。
陈平安没有当真,笑问道:“怎么说?”
唐重站起身,拿出两本早就准备好的泛黄书籍,一本儒家圣贤书,一本法家著作。
裴钱立即认错。
玉璞境修士姜袤在看完听完之后,笑问道:“听说狮子园柳清山,临时被加入考验后,表现得极为出彩,除了文字记载,可有画卷能够观看?”
被困在娘家很久的大女儿柳清雅,火急火燎带着夫君率先离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那夫君这次,算是给结结实实吓惨了。
姜韫愁眉苦脸,无奈道:“摊上这么个无赖师父,没法讲理。”
那个曾经从骊珠洞天得了那条铁链机缘的高大青年,住在蜂尾渡小巷尽头的姜韫,正在和一位出嫁老龙城的姐姐聊着天。
她怒目相向,掏出一块自小就喜欢吃的生姜,狠狠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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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敛立即点头道:“少爷教训的是。”
唐重解释道:“韦都督与一位名为姜韫的姜氏子弟关系好,姜韫与姐姐重逢于此,就拉上了韦都督。”
陈平安与朱敛站在圆圈内,方丈之地,沉闷出拳。
一条长凳坐了四个人,略显拥挤。
紧接着是柳敬亭的小女儿柳清青,与婢女赵芽一起前往某座仙家门派,兄长柳清风向朝廷告假,亲自护送着这个妹妹。那座山上府邸,距离青鸾国京城不算近,六百余里,柳老侍郎在任时,跟那个门派的话事人关系不错,所以除了一份厚重拜师礼,还写了一封信让柳清风带着,大致内容,无非是即便柳清青资质不佳,并非修道之才,也恳请收取他的女儿,当个记名弟子,在山上挂名修行几年。
柳清青本就是女眷,年纪又不大,所以看不出兄长柳清风的种种细节,心思细腻的赵芽却叹为观止,总觉得狮子园内的大少爷,跟走出狮子园的柳县令,完全是两个人。
另外一处,有个蹲着的壮硕身形,在角落,背对着所有人。
陈平安笑着说好,很快就一位妙龄少女给伙计喊出,带着陈平安一行人去住处。
唐黎让礼部官员为姜袤送上一大摞档案,和一些以仙家拓碑手法记录的画卷,是个相貌周正、口齿伶俐的礼部年轻官员,在姜袤随手翻阅档案和浏览画卷之时,这位礼部员外郎就为姜氏老神仙汇报佛道之辩的过程,详略得当,只在精彩处,惊心动魄处,细说,而且说得干脆利落,而且面对一位传说中的上五境修士,不卑不亢,偶有问答,应对得体,很给皇帝陛下长脸。
李宝箴静待下文,见柳清风软绵绵不开腔,便也笑了起来。
眉心有痣的白衣翩翩少年,喜欢游览碑廊。
姜韫大笑道:“那我有机会一定要找这个可怜姐夫喝个酒,相互吐苦水,说上个几天几夜,说不定就成了朋友。”
这个深藏不露且与唐氏渊源极其深厚的韦谅,就是周灵芝在青鸾国最忌惮之人,没有之一。
双方设席相对而坐。
陈平安看着一老一小的打闹,提醒道:“我们在京城买完了感兴趣的东西,再逛过一些名胜古迹,最多再待两天就去青鸾国东边的那座仙家渡口,直接去大隋山崖书院。”
女子嗤笑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宝瓶洲历史上,有几人能以山泽野修的出身,跻身上五境?能够让李抟景这么眼高于顶的家伙,都敬佩有加?能够跟那位性情古怪的老帮主成为患难之交?你啊,就知足啊,有空赶紧回家族跟老祖宗们烧几炷香,好好感谢祖上积德。”
一炷香后,陈平安给朱敛一拳打得向后仰去,两脚扎根在圈内,又给朱敛一肘敲在胸口,身体轰然坠地而去,陈平安双掌拍向地面,在后背距离地面只有一尺高度时,身体旋转,大袖摇晃,好似陀螺,双脚沿着刚好圆圈边界线,绕向朱敛一侧,结果被朱敛一脚踹中胸口,砰然撞向墙壁。
朱敛自然压了武道境界,跟郑大风当初喂拳他们画卷四人如出一辙。
不见姜袤有任何动作,两本书就从唐重手中脱手,出现在了姜袤身前桌上,将那本儒家典籍随手放在角落,看一眼都嫌浪费光阴,宝瓶洲有几人有资格在云林姜氏面前谈“礼”,这倒不是这位老神仙目中无人,而确是有其家族底蕴和自身学问撑着,如山岳屹立。
那位俊逸青年对柳清风作揖道:“见过柳先生。”
一路上,两辆马车缓缓而行,柳清青笑容渐多,婢女赵芽自然也跟着高兴。
可能被困井底的王朱是一,杨家药铺那个老人也是一。
唐黎道:“下次京考,可以提一提。”
裴钱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师父说你在咱们藕福地,曾经是一位俊美无双的公子哥?”
柳清风只得还礼。
据说在观看那个一。
所以唐黎很满意,侧过身,望向叔叔唐重。
韦谅笑道:“我坐在那儿,太抢风头,有违臣子本分。”
崔东山走到一处廊道,坐在栏杆上,将竹篮放在一旁,抬头望月。
裴钱气呼呼道:“你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