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秘密告知陈平安,“魏羡觉得自己死不得,还没有得偿所愿,又是皇帝出身,除了他心中唯一的执念之外,世间人都可杀,世间物皆可买卖。关于这个执念,先生别怪我多事,学生还需要通过桐叶洲关系,关于南苑国开国初期魏羡的帝王家事,好好挖上一挖。”
崔东山翻了个白眼,做出弹指状。
崔东山淡然道:“我得感谢你裴钱,从头到尾,让我家先生更多知道了天底下又蠢又坏的人,何其多也。”
陈平安打趣道:“这可是浩然天下,不是藕福地,你别捣鼓出一个魔教来。”
崔东山继续道:“至于魏羡这颗烫手山芋嘛……已经帮先生摆平了,反正就是个憨傻汉子,不用多提。”
期间看得入神,也会有些自言自语,“这个宋集薪和稚圭都该死。我刚好有一刀一剑,以后一刀砍掉脑袋,一剑戳穿心口!”
裴钱便默默坐在凳子上。
朱敛点头微笑,“你先生是我老爷,当然无需多说。”
卢白象笑着伸手,“知道啦。”
崔东山的话语一下子拐出十万八千里,笑道:“青鸾国京城有两样东西,先生有机会的话,必须尝上一尝,一样是佛跳墙,一样是街边那些深巷老铺的卤煮,一贵一贱,皆是人间美食。”
陈平安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就快步跟上已经渐渐走远的隋右边。
隋右边没有望向陈平安,抬起头,望向蔚蓝澄净的天空,轻声道:“是不是从来只觉得我是累赘,所以我说要走,你觉得轻松不少。”
崔东山毫不掩饰自己的如释重负,“先生放心,这里边绝无坑害先生的谋划。再说了,学生我与先生你,如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走了一条道,先生成就越高,我崔东山就是惫懒得整天无所事事,也能沾先生的光,被先生硬生生提上去。”
陈平安没敢说出心里话,有些无礼轻薄了,隋右边脸皮子薄,气性又大,可别好好一场离别送行,结果挨了隋右边一两剑。
裴钱眨眨眼,“你可别骗我,不然我才不当大师姐。”
崔东山笑眯眯道:“我与你说说与这颗香梨相关的精魅故事吧?”
先以飞剑画出雷池。
陈平安懒得安慰他什么,何况这位大骊绣虎需要别人宽解心境?天大的笑话。
裴钱瞪眼道:“在我师父你先生面前,好好说话啊,不许胡说八道,这么糟践老魏和小白。”
百苑园圃,多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裴钱将那颗雪钱重重拍在卢白象手心,郑重其事道:“小白,送你的。礼不轻,情意更重啊!”
结果在桌子底下,崔东山挨了陈平安一脚踹。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你如今跟京城那位,是怎么打交道的?”
陈平安点点头,转头看了眼裴钱,她猛然站起身,“谁怕谁!”
从孩子变成少年。
崔东山指了指金光流淌的雷池,“你不是有根行山杖吗,想不想学我这门神通?”
“龙窑这个娘娘腔男人,跟那个叫石柔的老头子有点像。”
卢白象并未客气拒绝,接过了钱,突然自嘲道:“若是我一出门就死在外边,岂不是尴尬至极。”
崔东山站起身,拿出那幅光阴流水走马图,却没有立即摊开,问道:“你觉得你师父小时候是怎么个光景?”
裴钱听得并不真切,实在是崔东山嗓音太小的缘故。
崔东山双手笼袖,斜靠桌面,望向窗外,轻声道:“我们啊,不要总是让先生失望。”
隋右边嘴角微微翘起,仍是不说话。
裴钱耷拉着脑袋。
此后就是陈平安的那段儿时岁月。
卢白象哈哈大笑,“无需一颗神仙钱,借些银子就行。”
陈平安提醒道:“涉及那位观道观老道人,你悠着点。”
裴钱转过头,脸颊贴着桌面,有些疑惑,望向那个眉心有痣的家伙。
裴钱弯腰接住枣子,这次没敢吃,生怕崔东山又拿乌烟瘴气的事情吓唬她,只敢放回桌上的小碟子里,坐在陈平安身边。
“要有家底,比如落魄山竹楼里头那位……好吧,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我爷爷。”
石柔则心情复杂,崔东山在时,畏惧如虎,崔东山走时,又担心前路渺茫。
崔东山作揖拜别,“山水迢迢,先生珍重。”
在崔东山起身后,陈平安突然抬起手臂,拳头贴在身前,背对着“杜懋”,竖起大拇指,低声道:“干得漂亮!我和郑大风都要谢你。”
崔东山憋了半天,第一次拍马屁如此不顺畅,只得别扭说道:“先生真是……厚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