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陈平安心生佩服。
陈平安坐在老汉身边,笑着递过酒葫芦,“老伯能喝酒?”
陈平安自己喝了口青梅酒,问道:“老伯今儿在这边是看有没有尸体漂过?”
姚镇轻轻一拍膝盖,神色落寞,感慨道:“想当年多好一个年轻人,朝气勃勃,有一身正气,上阵厮杀从不怯战,怎么到了官场,不过十余年,就变了这么多。”
陈平安起身目送老汉愈行愈远。
隋右边下棋杀力极大,气势极足,卢白象身为男子,反而不如隋右边来得杀伐果决。
裴钱有些疑惑,神色茫然。
这一点,姚姑娘跟弟弟姚仙之其实挺像的,只是道行比他更深些,不至于太过尴尬。
裴钱已经开始溜须拍马,娇滴滴问道:“姚姐姐,你累不累,我帮你背包裹吧?背东西我熟得很,这一路都是我背的,保证不摔坏你那些宝贝们。”
沿着河流滚滚的埋河,往下游走去四五里,他们遇上了一位蹲在河畔愣愣望河的老汉。
陈平安点头道:“老伯只管说。”
朱敛也来到这边,隋右边与陈平安告辞一声,就此离开。卢白象便对朱敛邀战,佝偻老人笑着直摇手,说自己是个臭棋篓子,不敢献丑。魏羡在卢白象投来视线的时候,就说了句他连臭棋篓子都不是,根本就没看懂,只是闲来无事,想要知道两人棋局的胜负而已。
陈平安走入凉亭,刚刚分出胜负,卢白象小胜。
少年崔瀺,或者说崔东山,那可是曾与白帝城城主手谈十局的大国手。
姚镇心生好奇,详细问起了水鬼和捞尸一事,老汉有些犹豫,应该是觉得此事难以启齿,生怕这些贵人们听了后心生不喜,姚镇又是好言安慰,老汉这才断断续续说了些此方乡俗,还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门道,原来他们这些自称水鬼的船夫,被人出钱寻觅河中尸体,或是遇上了尸体,打捞起来,有人闻讯赶来,不可主动索要钱财,在世生人愿意给,就收下,不给,就算数,只当是积了一桩阴德,不然就会最少三年晦气缠身,不过尸体的亲人,不给钱,还不愿意请一顿饭,保管也会倒霉。
只是姚仙之大概是为了跟他套近乎,总会没话找话,经常蹦出一些不太好笑的笑话,比如南齐在北边、北晋却在南方,还说有些擅长写边塞诗的文豪,最向往大泉边军中的姚家铁骑,其中有一位诗坛巨擘,想要拿诗词换取一匹甲等战马,给他爷爷拒绝了,便怀恨在心,回去之后,在京师诋毁姚家边军十年之久,姚仙之信誓旦旦说到了蜃景城,一定要会会那位先生。
好在姚近之上去一番言语,给砍价砍到了三十两银子,大致意思是自己就收藏有那位大家的一件传世玉雕,是一株水仙,那才叫玲珑奇巧,对于此人雕琢手法,她再熟悉不过,又对螭龙玉簪的材质一通贬低,说得掌柜哑口无言,悻悻然给那位大家闺秀腰斩了价格,将玉簪卖于陈平安。
朱敛身形佝偻,眯眼远眺。
姚镇朗声笑道:“只要遭遇干旱,皇帝陛下便会亲临水神庙祈雨,哪怕无法亲自赶来,也要派遣一位刘氏宗亲与礼部尚书一同南下,极为灵验,埋河水神,从未让大泉百姓失望过。”
三人一起沉默许久,蹲在岸边的老汉突然叹了口气,望向埋河水面,“说些不中听的晦气话,公子别生气啊。”
方才饭桌上的那道硬菜,埋河鲤鱼是一绝,这条大河里的鲤鱼,金鳞赤尾,无论是清蒸、醋还是红烧,都没有半点荤腥味,鲜美至极,是大泉王朝的贡品之一。
老汉赶紧摆手,“公子可别糟践好东西了,自己留着喝。”
姚镇点点头,问道:“老哥这么多年,捞起了多少人?”
不提其中的种秋,其余诸如头顶五岳冠的金丹修士,福地第一人丁婴,大泉王朝守宫槐李礼,陈平安哪一个赢得轻松了?
老汉舒展眉头,憨厚而笑,“哪天不做水鬼了,就要找个日头大的时辰,来这岸边洗手,算是跟水神老爷打声招呼。”
姚近之点头道:“十五月圆,借着月光,应该勉强能够看清,卢先生不用担心此事。”
陈平安则买了一枚白玉螭龙发簪,素身,并无篆文,龙纹简洁流畅,陈平安一见钟情,却觉得有些贵了,掌柜竟然开价八十两银子,说这是前朝一位制玉大家的手笔,只是没有落款而已,不然三百两都不卖。若是大隋求学那会儿,陈平安掉头就走了,今天之前,咬咬牙还是会买下。
这次途径一座名声不显的郡城,竟然是净土扫街的架势,陈平安依旧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带着裴钱朱敛两人离开驿站,打算购置一些琐碎物件,比如一枚玉簪子。但是姚近之破天荒离开了驿站房舍,要与陈平安他们同行逛街。
最后老汉离去的时候,跟陈平安道了一声谢,说酒好喝,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四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孩儿巷,朱敛低头笑问道:“步数记得这么清楚?”
走入街道极长的孩儿巷,各色铺子都有,除了正儿八经的店铺,还有好些个包袱斋,穷酸秀才模样的,多半是家道中落的,鬼头鬼脑的,多半是包袱中物件来路不正,走了旁门路数,或者干脆就是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