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都要来祭拜一下!”
钟魁对婆娑洲那是仰慕已久,只是碍于书院身份,以及恩师教诲,才久久没能动身游历。
卢白象站在自己屋子窗口,举目远眺,腰间悬挂着那柄暂放他这边的狭刀停雪,据说是一位元婴地仙的仙家遗物,确实不是家乡那些所谓神兵利器能够媲美。
钟魁自己主动说起那场风波,“那两个皇子,都不是什么好鸟,接下来你如果还留在大泉,自己悠着点。山下自有山下的规矩,而且山下高人多了去,比如那位三皇子遇上你,就是山外有山,所以才被淋了一头狗血。”
陈平安指了指房门,平静道:“出去。”
陈平安本想回答六人,话到嘴边,立即改口道:“五人。”
不等她说完,姚镇瞪眼道:“说不得!以后到了京城,更说不得!”
钟魁眼前一亮,“可曾认识山崖书院的齐先生?”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坦诚以待,“我们不是桐叶洲人氏。”
年轻女子扭头看了眼挎刀少女和沉默少年,“岭之和仙之,如今心里都不太好受。”
老人第一句话其实说得不合官场规矩,入京赴任兵部尚书,是平调,甚至绝不是什么贬谪,大泉王朝的兵部尚书,是实打实的朝堂要津,许多大将军梦寐以求的一把座椅,只是对于姚镇而言,这辈子哪天卸甲下马了,那就是养老。
到了屋子,陈平安落座,裴钱没敢坐下,关了房门站在桌对面。
名为姚近之的她笑道:“既然算命先生说了……”
老人脸色苍白,他是沙场磨砺出来的豪爽性子,直截了当问道:“不知我姚家应当如何报答?”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朝廷是准备保下姚氏了,或者说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姚氏甩出漩涡,赏了姚镇一个明哲保身、颐养天年的不错结局。
有一骑与姚镇并驾齐驱,是那位头戴帷帽的女子,此时掀开了帷帽,露出一张天生狐媚的绝色容颜,应该就是钟魁所说的姚家祸水了,虽然相貌妩媚,可是气质清冷,一双桃眸子,一年到头,都是天生风流的春意。
钟魁提起酒碗,率先仰头喝光。
就为了钟魁嘴中“齐先生”三字,陈平安就愿意陪此人喝上一壶酒。
再者需要离开姚家世世代代扎根的南方边境,去往京师蜃景城,也算背井离乡,以姚镇这个岁数,以及大泉南边定海神针的身份,大泉皇帝刘臻此举,让朝野上下很是咀嚼了一番。
姚镇爽朗笑道:“天大的麻烦都熬过去了,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事情当得起麻烦二字。”
钟魁突然笑道:“想一想那晚你跟大泉守宫槐的厮杀,再看看你今儿在酒桌上这么附和我,有些不适应,怎么,在家乡吃过书院的苦头,所以忌惮这么个君子头衔?”
因为传闻有一位大伏书院资历深厚的君子,离开书院后,在蜃景城教书多年。
夜色中,两人走在官道上,姚镇聊得很随意,将陈平安视为恩人,并未因为陈平安的年纪而感到别扭。
裴钱怯生生道:“先一起记账上,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一点点还给你。”
之后两天,客栈与狐儿镇都太平无事。
陈平安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九娘,钟魁想了半天,只能用鬼迷心窍这个说法来解释。
唯独一次询问,是关于三皇子押送囚犯一事。
结果钟魁最后撂下一句“行走江湖,钱难挣,屎难吃,只要不是钱买屎吃,就是好日子了”。
一想到这个,少年便觉得碗里米饭,不比姓钟书生所谓的山珍海味差了。
最后隋右边说道:“这只是‘比如’。具体炼化何物,以及如何炼化,何时炼化,还需要公子自行定夺。”
陈平安开始思量此后的桐叶洲北行之路,毕竟那座去往宝瓶洲老龙城的仙家渡口,就在大泉北境那边,如果绕路,就要多走上两三千里。如今与大泉刘氏三皇子交恶,差不多算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自己一行人大摇大摆径直往北边走,换作自己是那三皇子,也不能忍耐,即便这次被自己和那位大伏书院的君子打怕了,一个能够率军长途跋涉,深入敌国腹地,打杀别国府君和水神庙的皇子殿下,即便不会铁了心玉石俱焚,多半也要给自己制造许多麻烦。
钟魁又说道:“你那天说谁的道理都是道理,我觉得说得很好。至于要那小国公爷扪心自问,虽然听着更霸气一些,也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可其实有些……不讲礼了。”
老人沉默片刻,“这样挺好了。”
书生钟魁笑问道:“什么时候桐叶洲有这么大的江湖门派了?相当于宗字头仙家豪阀的江湖门派?”
钟魁笑了笑,“除了西嶽,其余七件最早的甘露甲,分别是佛国,苞,山鬼,水仙,霞光,彩衣,云海,大多数在战事中毁坏,彻底没了,留下来的不多,有据可查的,就山鬼和彩衣两件,别看你手上这件西嶽很破烂了,相比那两件好不容易遗留人间的,已经算好的了,碰上识货懂行的,你只管往死里开价,保证赚个钵满盆盈,不过这些祖宗甲,到底是失了根本,庇护主人的神通,十不存一,实在是令人扼腕。为了这个,得喝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