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朝廷内幕,小心翼翼道:“那么朝廷之前秘密借调我们大半数军中修士,去参与金璜府君和松针湖水神之争?”
他加快脚步,径直牵马来到老人身前,轻声道:“姚氏这桩祸事,归根结底,还是因我和李锡龄而起,这次我既然刚好在边境,没理由袖手旁观,希望老将军理解,若非情况紧急,我是绝不会露面的。”
陈平安再问:“将军的先祖可曾提及什么街巷名字,或是……一棵树荫茂盛的大柳树?”
陈平安笑道:“不常见的,你们刚好碰上了。”
手掌一拍地面,汉子重新起身,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左右咧嘴,埋怨道:“先生,他娘的这家伙到底是剑师,还是横炼体魄的外家拳宗师?”
连远在南方边境的姚家铁骑,都没办法置身事外,大泉王朝最近这些年的暗流涌动,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天上掉下个人?
老人一直盯着那个游侠儿的背影,听到身边亲信的问题后,冷笑道:“我们既是目标之一,更是诱饵。”
甲丸的品秩高低,往往跟储藏灵气多寡,直接挂钩。
剑修吹了一声口哨,极其尖锐。
男子点点头。
老将军稍作犹豫,“不过我大泉姚氏先祖,的确来自宝瓶洲,但是具体何处,先祖对此讳莫如深,当初命人撰写家谱,只提到了龙窑二字出身,以及一些家乡的风土人情。而且明言不许后世子孙,去宝瓶洲寻祖访宗。”
五名边军斥候如撒网一般,策马向四面八方游曳而走。
剑修厮杀只在一瞬间。
神人承露甲,位列第三等,几乎都是水洼甲的品相,但是倒悬山灵芝斋售卖的这一件,极为特殊,极有可能是一副祖宗甲,即最早一拨甘露甲,为兵家大师精心打造,可谓寒门贵子了。
陈平安转头问道:“敢问姚老将军,为何被这两人追杀?”
以至于姚氏寡妇的说法,传遍数国。
例如姚氏子弟,无论嫡庶,年少时就已弓马熟谙,十五岁之后,都要投军入伍,一律从底层斥候做起,姚氏男子,死于边关战事,不计其数。
虽然疑惑,但没有耽误抬脚的一记狠辣膝撞,武夫搏杀,尤其是高手之战,念头急转的同时,每次出手还要发乎本能,甚至要快过“心意和想法”,这才算真正登堂入室了。
男子突然以手中马鞭指向对面山坡,“那拨人是?”
姚氏治军,法度森严。
砰然一声。
那魁梧武夫没好气道:“先生费这话做什么,直接宰了便是,不过是个七境以下的武夫,这般年轻的武学天才,杀起来更痛快。”
男子笑意更浓,亲自搀扶老人,走向他带来的一辆马车。
老人仍是执意起身相迎。
剩下百余姚家铁骑,死死护住老人,并没有因为刺客的强大,便心生怯意。
魏羡又问,“那公子是想谋取大势,争王争霸?”
魁梧扈从哈哈大笑,倒也没有半点慌张神色,本就是试探性一拳,五成功力都不到,“先生,道行不算浅了!至于到底有多深……”
老人皱紧眉头,“大骊王朝?不曾听说。”
陈平安没有转身望向那支骑军,而是问了老将军一个奇怪问题,“将军姓姚?祖上与宝瓶洲北边大骊王朝的姚氏,可有关系?”
老人苦笑道:“殿下!”
陈平安推剑出鞘,双指并拢作剑诀,驾驭窦紫芝这把耗费家底的法剑痴心,抵御从背后迅猛而至的剑修飞剑。
老人披挂甲胄与四周骑卒并无两样,应该都是大泉王朝的边军制式轻甲,他捂住腹部,指缝间皆是鲜血,虽然处境凄凉,可老人始终神色自若,并无半点颓丧怯懦。哪怕麾下精锐护着他,死伤惨重,大好儿郎,没有凯旋返乡,甚至没有轰轰烈烈战死边关,而是死于这种肮脏的庙堂党争中。
“公子是想做那道德圣人,求三不朽?”
这名刺客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眼前年轻人,纹丝不动?
老人解释道:“若非他们拖延时间,我撑不到这会儿。有些墨家游侠儿的风采,殿下不用多想,萍水相逢,咱们不用画蛇添足了。”
魏羡推回陈平安的手,笑道:“无功不受禄,回头我立了功,再拿不迟。”
拳罡竟是直接被陈平安捏碎。
陈平安忍俊不禁,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
这场阴谋,涉及大泉朝堂一些密事丑闻,老人当然不愿多说。
中年剑修眼拦路之人,停下脚步,以一洲雅言笑问道:“是大泉刘氏的新供奉?”
对方能够仗义出手,以一己之力拦下两名稳操胜券的刺客,已算仁至义尽,老人可没那脸皮提出得寸进尺的要求。
老人虽然很想点头,兴许就可以与这个怪人攀上关系,说不定可以赢得一线生机,可是光明磊落的耿直心性,不由得他如此行事,况且涉及祖先籍贯,后世子孙哪里好胡乱攀扯,沉声道:“没有说什么街巷,也没有什么柳树,只说故乡的槐滋味不错,代代相传,我大泉姚氏祖宅大院,就种植有一棵千年老槐。”
魁梧汉子轰然倒飞出去,摔在十数丈外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