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盯着他们的背影,满脸雨水,浑然不觉。
陈平安赶紧四周张望,所幸看到了道路上不远处,莲小人儿在探头探脑,显然小家伙比陈平安还犯迷糊。
一位负剑女子,“隋右边,舍弃武学,一样有剑仙资质。”
陈平安在一座屋顶上看着她的胡闹,皱了皱眉头,默默离去。
下一刻,仿佛是一天的拂晓时分,旭日东升,南苑国京城的宫门之前,皇宫的开门人,重重吆喝一声。
而且她从水井那边拎桶而回的时候,陈平安细致观察过她的呼吸和脚步。
其余两位同乡也劝说蒋泉收下。
如今南苑国京师不太安生,她上次去找亲戚借钱后,就没了消息,加上他所住临近巷弄还死了人,衙门那边当时态度恶劣地驱散了旁观众人,卷了铺盖将尸体带走,只听说是个死相凄惨的江湖女子,有人猜测定然是死于恩怨仇杀,这让蒋泉担忧已久,日复一日,这些天连书也看得静不下心。
老道人笑问道:“知道为何有此传统习俗吗?无论是浩然天下,还是藕福地,差不多都需要这样。”
那人也是个怪人,仍是将钱塞给蒋泉,说了句怪话,“钱,你一定要收下,这是顾苓的心意,更是天底下最干净的银子了。”
老道人又问了个问题,直指人心,“那么哪一种选择,你心里会最好受?”
一位走投无路的江湖少侠,父母死于仇杀,此后十数年历尽坎坷,忍辱负重,复仇之时,杀尽了仇家上下数十口人,快意恩仇。在少侠已成大侠的男子离开后,有一位小女孩带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孩子,姐弟二人当时刚好捉迷臧,躲在夹壁之中,逃过一劫,最后两个孩子在坟头磕头,立志要报仇雪恨。
之后,藕福地的光阴长河,一年十年百年,仿佛都只在老道人的一年之间。
与藕福地衔接的莲洞天,有位道人坐在池畔,看着三人。
陈平安看了许许多多。
“朱敛。”
同样是两次关于折箱递本的事故,同样是牵涉其中、需要被朝廷问责的县令,一位县令私底下,对那驿卒马夫授予锦囊妙计,谎报说是路途上遭遇匪寇,还让那驿卒自己以刀割伤自己,最终蒙混过关,骗过了兵部审查此事的朝廷官员。另外一位明明是大雪寒冬,道路受阻,驿卒为了完成任务,强行渡河才递本溺水受损,县令据实上报,结果驿卒被杖一百,流千里,县令被停俸一年,地方评为下评,五年之内升官无望。
最终,陈平安独自站在屋檐下,手中还拿着那把陪他度过了不知多少年的油纸伞,大街上还下着小雨。
陈平安跟枯瘦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陈平安一一记在心中,尝试着跟《撼山拳谱》相互佐证,听过了这些粗浅拳理,陈平安终于下定决心,搜集这方天地的武学,从低到高,不用太多,以后练拳之余,可以随手翻翻,说不定可以有意外之喜,就像之前撼山拳的六步走桩,融合种秋的顶峰大架,就成功让陈平安一举破开四境瓶颈,而且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尤其是那种丁婴走入白河寺大殿、种秋第一次露面走向自己的“气势”,此方天地所谓的天人合一,陈平安觉得大有玄机,说不定返回浩然天下后,还有额外的裨益。
陈平安回答道:“进入藕福地之前,会选第一种,行走江湖,谁都应该生死自负。这会儿,应该是第二种,可以求一个最简单的问心无愧,不会留下任何心境瑕疵。至于为什么选第三种,我也不知道,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
陈平安转过头,“怎么了?”
都已经是他陈平安的剑。
一个在外横行无忌、恶贯满盈的纨绔子弟,到了家,孝顺奶奶,默默帮长辈捂好被角。
教拳或者教剑之人,拳法太高,剑术太高,学拳学剑之人就越难由死到活。
雨后天晴,陈平安一路走到那口水井旁,站在那里低头望向井底。
不过武道境界已是五境,并未与藕福地一样凭空消失。
而且心意相通的飞剑初一和十五,如今也在养剑葫内。
陈平安再问道:“那把长气剑?”
之后更是诡谲,光阴长河开始倒流。
那人摘下行囊,递给蒋泉,还掏出一只鼓囊囊的钱袋,“里头有银子五十两,还有两张银票,节省一点开销,足够你撑到下一次春槐了,你蒋泉要是没信心考中,我其实也可以捎话给顾苓,你们俩私奔了便是,一个舍了家风,一个舍了圣贤书,好歹能够在一起过日子,我觉得总好过苦熬三年,到时候被家里长辈光明正大地棒打鸳鸯。对了,家里长辈气愤她钻牛角尖,私底下摔了琵琶,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再给她买一把新的。”
没有看出一个觉得天经地义的道理来,反而以往许多坚持的道理,都没了道理。
小女孩是个心大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拍了拍身上尘土后,仍是笑呵呵回答道:“之前不是说了,我只有姓,爹娘没来得及帮我取名字,我就自己取了个名字,一个字,就叫钱,我喜欢钱嘛。”
而且极有可能,将来五境破六境,契机就在这其中,陈平安猜测离开灵气稀薄的藕福地后,自己会陷入泥泞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