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思?”
青衣小童抽泣道:“只是觉得好玩儿。”
青衣小童缓缓摇头,泪眼朦胧,“我不讲义气一两次,陈平安也不会怪我的。”
陈平安本想练习剑炉,只是担心太过惹眼,便只好摘下酒葫芦慢慢喝酒。
粉裙女童扬起一只小手,上边金光熠熠生辉,她尴尬道:“老仙长跟我聊了些写字的规矩,最后说你一定会胡说八道,要我代劳,赏你一耳光。”
青衣小童咽了咽口水,眼珠子一转,咳嗽一声,耷拉着脑袋就要撤退,嘴上念叨着“修行去修行去,今天的修行可不能耽搁了”。
金色虹光来到鲲鱼头部底下。
貂帽老人挥挥手,“走吧走吧,我又不是什么俊小伙,你一个黄大闺女,陪着一个糟老头在这边看日落,你不觉得尴尬,我还觉得不自在呢。”
一个瞬间,跨洲远游的庞大鲲船就千疮百孔,数百人当场毙命,遭遇重创的鲲鱼哀嚎,剧烈翻腾,用以稳固鲲鱼背脊上诸多建筑的阵法,本就在剑气冲击之下毁于一旦,鲲鱼这么一晃荡,雪上加霜,加上天上强劲罡风吹拂,又有数百人直接被摔下鲲船背脊,摔死在朱荧王朝的大地上。
徐高华坐在大髯汉子和道士张山峰之间,跟两人小声说着这户人家的财力雄厚,以及跟彩衣国一位大将军千丝万缕的隐秘关系。
“这样啊,如此说来贫道托你的福,逃过一劫了。”年轻道人笑容灿烂,连忙道谢。
青衣小童突然蹲下身,双手抱住脑袋,痴痴望向远方,满脸生无可恋的可怜模样。
青衣小童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陆沉的身份,但是仅凭莲冠道人这一手神通,关键是当着魏檗和老疯子的面施展出来,青衣小童就晓得自己又撞上铁板了,而且极有可能,这次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硬。
有点想念陈平安了,他如果在身边,哪怕这个老爷的境界根本不够看,可是青衣小童就是会觉得更心安一些。
年轻道人笑了笑,点头温声道:“修行是不能懈怠,走走走,贫道对于修行略有心得,你问我答,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这趟南下游历,是她爹的安排,说是要她出门散心。
好大的一盘棋。
青衣小童闭上眼睛,假装瞎子往前边摸去,“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我在梦游,我又在梦游……”
那人半蹲在远处的庭院墙头之上,正朝着陈平安咧嘴而笑。
还活着的少女,轻轻拍着尸体的后背,重复呢喃道:“不怕不怕。”
那人沉默不语。
艳阳高照,郡城内大小街道熙熙攘攘,城外官道上商贾旅人如织。
掣电尾端挂有一粒珠坠子,理由更奇怪,是女子的父亲,怕掣电的速度太快,女儿无法驾驭,所以才找来一粒从某座龙宫秘境当中获得的螭珠,为此他不惜重新炼剑一番,以便穿孔悬珠,用以滞缓飞掠速度。
二楼老人肆意大笑,朝青衣小童伸出大拇指,“小水蛇,算你本事,要是今天不死,以后够你吹嘘一辈子了!”
青衣小童试探性问道:“仙长为何对我这么好?”
沾郡守嫡子徐高华的光,陈平安三人得以进入其中,只是位置不佳,在湖边一条游廊内,安排了两条长凳,不过好歹有一张拜访瓜果点心的小案几,比起附近那些只有座位而无款待的客人,还是要风光几分,案几是因为徐高华不去陪着郡守大人,要跟朋友待在一起,府上才会临时添置。
青衣小童迅速掂量一番,觉得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顿时眉开眼笑,又是跳起来拍了一下道人的肩膀,“我一看你就根骨清奇,别灰心,道家元婴境的陆地神仙而已,你努力个几百年,总归还是有点希望的,实在不行,以后给人欺负,就报上我的名号,就说你认识……御江浪里小白条,或是落魄山小龙王,这两个绰号怎么样?一个风流,一个威风……”
他叹了口气,对青衣小童说道:“回头跟陈平安说一声,水塘一事,他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是要还的。至于你,走江化蛟之时,可以去往贯穿俱芦洲东西的那条大渎,如果能够支撑着走上半截,就算你成功了。到时候可以让陈平安帮你保驾护航,嗯,这就是他需要还给贫道的人情了。”
就在此时,从北方高空挂起一道极其漫长的金色长虹。
青衣小童抬起头,满脸泪水,皱着一张脸蛋,嘴角下撇,苦兮兮道:“如果我拒绝,你是不是就会抬起一脚踩烂我的脑袋?”
魏檗站在水塘边,望向静谧竹楼二楼,忧心忡忡。
鲲船航行在宝瓶洲中部偏南的上空,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好时节。
竹楼后窗那边,光脚老人看到这一幕后,笑呵呵道:“你有本事再拍一下这位道人的肩头。”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如临大敌。
有些离别,就不希望再碰面,但往往在不经意间就不期而遇了。
比如陈平安和那个名叫马苦玄的家伙。
有些明明希望可以再见的分别,却偏偏不会有再会了,比如陈平安和那个名叫秋实的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