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默默走到学舍门槛外头,蹲在那里画圈圈,没过多久,李槐就看着气势汹汹赶来的李宝瓶,手里拎着那把名叫祥符的狭刀……
“有没有怀疑对象?”
李槐撅起嘴,就要哭出声,竭力忍住,愈发可怜,“跟人吵架,打不过人家。”
林守一伸手一巴掌拍在这兔崽子脑袋上,“少烦我,我要去书楼。”
高大老人拍了拍腰间,“规矩”戒尺随之现出原形,遥望着越来小的那抹红色身影,老人叹了口气,“静春,早知道应该见一见那少年的。”
矮小老人玩笑道:“我等洗耳恭听。”
于禄重新转回头,盯着湖面,“不知道啊,就是喜欢。”
少女自问自答,“你于禄肯定在哪里都无所谓,这一点,我的确远不如你。”
夫子院内,国字脸副山主一拍椅把手,“无法无天!岂有此理!大庭广众之下,从小的,到大的,竟敢公然斗殴!一个都没落下!这件事情,谁都不要插手,我倒要看看我们堂堂山崖书院,这些个大隋希望所在的读书种子,到底能够糟糕到何种地步!”
于禄一边小心翼翼遛鱼,一边望向少女背影,“我是不是好东西,不好说,可某人是真的很好,嗯,就是稍稍有点偏心,书箱没有,簪子没有,就只有谁都有的草鞋,唉,着实让人有些失落。”
小姑娘愣了愣,看在老人年纪大的份上,回答道:“风景啊。”
突然一个气喘吁吁的孩子,一路跑到林守一面前,是李槐,看到林守一后,立即哭得伤心欲绝,哽咽道:“林守一,我的彩绘木偶不见了,有人偷走它了!”
结果她看到一个守株待兔的老学究,身材真是高大,正眯眼贼笑着,老头儿看着不像是个好人。
李宝瓶不急着下山了,双臂环胸,向左走了几步,再向右移动几步,扬起脑袋看着高大老人,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就算你年纪比我先生小,所以学问小,那为什么我的小师叔,年纪比你更小,学问还是比你大呢?”
小姑娘重重叹了口气,看了眼这位老先生,欲言又止,最后作揖,开始准备飞奔下山。
老人被这丫头的话语噎得不行,“你想啊,至圣先师到了这个岁数,才敢这么做,如果一般人光顾着自己开心,什么都不讲规矩,是不会不太好?”
李槐缩了缩脖子,“摔了一跤。”
这不是废话吗?
夫子院内响起一阵大笑,就连那国字脸副山主亦是忍俊不禁。
少女没有停步的意思,于禄丢了鱼竿,连上钩的鱼都顾不上了,撒腿就跑。
谢谢坐在地上,抱住膝盖,望向那根纤细修长的鱼竿,“你不去山上修行,太可惜了。”
矮小老人耐着性子将刚才副山主的抱怨,给简明扼要说了一通,姓茅的高大老人听完之后,一脸恍然,“原来如此,那我倒是真有几句话要说。”
于禄笑着给出答案,“鱼上钩了会开心,哪怕最后鱼跑了,还是会开心。”
林守一皱紧眉头,最后他带着李槐返回自己学舍,从书箱底下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李槐,这些钱,他家族当初寄到了红烛镇枕头驿,那天林守一收到家书后的脸色,可谓难看至极。
李宝瓶瞪眼:“说!”
李宝瓶有些神色黯然,挤出笑脸,咻一下就冲出去老远,一边跑一边转头挥手告别,“我走了啊,我觉得老先生你学问其实也不错,有这么高……”
谢谢问道:“有趣在什么地方?”
例如林守一深受大儒董静的器重,这位享誉大隋朝野的老者,公认兼通儒道两门学问。董静经常喊林守一去他的简陋茅舍,单独传授学问。
似乎胡闹二字评语出口后,老夫子犹不解气,再加上一句,“顽劣不堪!”
“小心变成书呆子!”李槐朝林守一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谢谢沉默片刻,说道:“终于过上了太平日子,心里头反而不安稳了。你呢?”
坐在主位上的矮小老人继续安稳喝茶,其实茶杯里已经没茶水了。
礼部尚书仍是笑眯眯,“既然茅老盛情挽留,要求我多待会儿,那我就多待会儿?”
林守一没好气道:“以后锁好箱子,别总显摆你的那些小破烂。”
一位年纪相对年轻的副山主,打趣道:“尚书大人,咱们刘山主的胡须,可都揪断好多根了。”
小姑娘点头道:“当然不好。”
于禄赶紧亡羊补牢,“我没别的意思,咱们都一样,不患寡而患不均而已,你别误会……”
鸦雀无声。
高大老人问道:“这个点,是又逃课啦?”
小姑娘拍了拍衣服,解释道:“以前我把风筝挂到树枝上,还是先生爬树帮我拿下来的呢,还有一次,我把李槐的裤衩丢了上去,然后我自己跑回家,后来听说还是先生帮着拿下来的,你们书院这儿的读书人,怎么总是在这种事情上瞎讲究……”
李槐突然抬起头,牵强笑道:“算了,我自己再找找看,说不定它们自己就跑回来啦。”
矮小老人不觉得副山主的言语坏了心情,笑呵呵道:“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