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尾，四周全是云海涛涛，让人茫然失措。
明知大局已定，再去做意气之争，毫无意义。
老人收回视线，望向山下，“我还是想要好好看着大好河山，一千年太短，一万年不长。”
那一趟天上之行，读书人混不吝得很。
金甲神人双臂环胸，望向南边，“你以为我是怎么循着蛛丝马迹追过来的？”
单纯的少年只是有些天然害羞，想挠头又不敢。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同道中人和一脉相承。
崔瀺叹了口气，“可是总有一天，你的小师叔会有最喜欢的姑娘。”
道理很简单，方寸物是自己家，但是家门上了锁，五境修为就是主人手里的那把钥匙，一样需要开锁进门。
老秀才摆手道：“穗山那地儿，拉个屎都像是在亵渎圣贤，我才不去。再说了，如今我确实是失去了证道契机，没了先前的能耐，可要说谁想对付我，嘿嘿，只管放马过来。可惜喽，如果我当年就有这份际遇，遇上那个牛鼻子老二的时候，非要抱住他的大腿砍我脑袋，不砍我还不让他走了，哪里会事后吓得两腿打摆子。”
要不然那些个山上仙家的千年豪阀，积攒了那么多雄厚家底，代代相传，开枝散叶，今天这个儿子刚刚成为练气士，就丢给他一件锋芒无匹的神兵利器，明天那个孙子根骨不错，就送他一件动辄断山屠城的法器，如此一来，早就要嗷嗷造反了，凭什么这座浩然天下，都要听你们这些学宫书院维护的规矩？
雷厉风行，疾风骤雨。
老秀才急得直跺脚，突然安静下来，一脸坏笑道：“哎呀真是的，我这个弟子岁数还小，哦哦，好像已经十四五岁，不小了，外边好些地方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她转头笑问道：“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不累？”
小姑娘毫不犹豫道：“那就第二喜欢我呗，还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但是下一刻，他就现出原形，悬停在空中。
只不过因为没有读过书，显得十分土气罢了。
陈平安喃喃道：“就是有些想念他们，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她同样感慨了少年说过的那句话，“这样啊。”
这些当然是色厉内荏的骗人话，儒家圣人确实有口含天宪的神通，可对于所传承文脉文运的要求，以及自身浩然气的温养，极为苛刻。
陈平安其实一直会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穗山后山的江河里，老秀才一路优哉游哉狗刨回岸上，肩膀一抖，原本浸透的儒衫瞬间干燥清爽，他摊开手心，看着那块银锭，愁眉苦脸道：“烫手啊。”
老秀才目瞪口呆，“这么猛？”
陈平安感有些神往，感慨道：“这样啊。”
男子面部覆甲，嗓音沉闷道：“自我担任穗山正神以来，已经满六千年整，这是第一次有人胆敢仗剑挑衅我穗山，秀才，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只可惜齐静春到最后，都选择不用它，除了不希望牵扯到功德林的恩师老秀才之外，恐怕亦是保护陈平安的后手之一了。
金甲神人嗤笑道：“帮你准备一样见面礼？可以啊，这简单，我穗山有那把失去剑灵的镇嶽剑，要不要送给你弟子？够不够分量？”
性情刚猛的金甲神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他娘的！那一剑直接劈砍到老子的穗山去了！你现在跟我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虽然在外人看来那一剑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老子的穗山，护山大阵何等森严，全天下有几人，能够只凭一剑就闯入大阵之内？现在整个中土神洲都在议论纷纷，猜测是不是你所谓的牛鼻子老二那边，在暗示什么，或是剑气长城的几个老不死来讨要公道了。”
比如老秀才最著名的三次出手之一，就是以本命字将一整座中土大型五岳，镇压得大半陷入地下。
李宝瓶气得飞奔过去，蹲下身后，对着少年崔瀺的脑袋，就是一顿迅猛盖章。
她哑然失笑。
她轻声道：“如今什么都没啦。”
仰面躺在地面上，崔瀺怒道：“李宝瓶，你再敢拿印章偷袭我，打一次，你就要从第二喜欢掉到第三，以此类推，你自己掂量着办！我崔瀺好歹当过儒家圣人，说话怎么都该剩下点分量，勿谓言之不预！”
陈平安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一处空荡荡的地方，偶尔有流光溢彩一闪而逝。
金甲男人应该算是这座浩然天下，地位最高、势力最大的五岳大神，只不过实力越强，并不意味着能够顺心如意，因为他们这类战力卓绝、地位超然的神灵，尤其是可以不受香火影响的情况下，在浩然天下遭受的规矩约束，往往就越大，老秀才曾经有一段时间，在神像被摆入文庙之前，就负责盯着穗山之内的五座大山岳，这既可以说是清水衙门里的冷板凳，有些时候也可以说是了不得的壮举。
穗山大神冷笑道：“少跟我来这些云遮雾绕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不就是你说的吗？既然弟子不必不如师，你这套说辞讲不通。”
李宝瓶开心笑道：“小师叔会不喜欢我？天底下小师叔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了！”
老秀才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