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藩王对视的女子,突然认命一般闭上眼睛。
崔明皇突然脸色微变,对刘灞桥沉声喊道:“灞桥!”
陈松风艰难开口,只是语气不弱,“王爷,这位姑娘并非我们东宝瓶洲人氏,所以希望王爷慎重行事!”
最后当孩子实在忍不住,打算往溪水里跳的时候。
宁姚一巴掌拍在草鞋少年的脑袋上,气笑道:“你才知道?”
崔明皇无奈道:“咱们好歹借住在宋大人这里,你能不能说话客气些?”
女子转过头,面无表情。
女子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双手自然而然摊放在膝盖上。
孩子欢天喜地提着一大兜黄油纸包起来的药材,飞快跑回泥瓶巷。
宋长镜笑着不说话。
孩子先是小心翼翼蹲下身,摘下箩筐,然后深深呼吸,试图压抑下那股疼痛。
男人嘴唇颤抖,转过头,挤出一个笑脸,“晓得了!”
负责向外乡人收钱的小镇看门人,沉默片刻后,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让你在近期忍着点,别跟人动手。”
刘灞桥突然捧腹大笑,“老畜生这次栽了个大跟头,痛快痛快,竟然被一个普通少年遛狗耍猴,被牵着鼻子走了半座小镇,哈哈,这个天大的笑话,够我在风雷园说上十年了!到时候以正阳山那帮土鳖的脾性,肯定要急着跳出来说,这些都是咱们风雷园血口喷人了,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我拿你大爷的证据,要不是小镇禁绝术法,坏规矩的代价太大,否则我死也要把这一幕原原本本‘拓印’在音容镜当中。”
刘灞桥哈哈笑道:“不是。不过比金子值钱多了……”
宋长镜一笑置之。
妇人正要带着那对子女去娘家住,实在是不情不愿,娘家人尽是势利眼,对她挑中的男人那叫一个狗眼看人低,所以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已经来往很少,但是这种飞来横祸,妇人实在没办法,她倒是想要硬气一些,带着儿子女儿去客栈酒楼住几天,当一回阔绰人的媳妇,没奈何囊中羞涩,穷得叮当都响不起来,只得厚着脸皮回娘家挨白眼了。所以越想越气的妇人在离去之前,狠狠拧着自己男人的腰肉,直到拧得男人整张脸都歪了,这才罢休,两个孩子是见惯这幅场景的,非但不担心爹娘吵架,还使劲偷着乐呵。
刘灞桥脱口而出道:“符剑!”
老杨头点燃一盏油灯。
黄豆大小的雨点砸在身上,孩子在下山路上,却一直笑得很开心。
刘灞桥颓然靠在椅背上,心有余悸道:“乖乖,七境八境和这第九境就相差这么多吗?”
宋长镜对此不以为意,对刘灞桥笑道:“其实少年能活下来,你是恩人之一。”
崔明皇哭笑不得,懒得理睬这浑人。
宁姚翻了个白眼,问道:“接下来?”
气氛尴尬。
宋集薪突然皱眉问道:“那女子一看就来头极大,叔叔你不怕打了小的,惹来大的,揍了大的,惹来老不死的?如果地方县志没骗人,那我可知道那些老王八的厉害,到时候咱们大骊真没问题?”
那一趟,孩子是到了天黑才回到杨家铺子,箩筐里只有一层薄薄的药材。
小孩子死死攥紧那只干瘪钱袋子,想哭却始终坚持不哭出声,仍是那套翻来覆去无数遍的说辞:“我娘亲还在等我熬药,已经很久了,我家真的没有钱了,可是我娘真的病得很厉害……”
年轻伙计随手抄起一把扫帚,作势打人。
妇人和孩子们走后,邋遢汉子轻轻往后一跳,坐在了院墙上,愤愤道:“师兄,不是我说你,你真是猪油蒙了心,才挑了这么个泼辣娘们当媳妇。”
刘灞桥虽然不知道马婆婆是何方神圣,但是从四周听众看客的反应,可以得知自己这一仗,是惨败。
女子摇头,缓缓道:“不是。”
那个冬天。
宋长镜嘴角扯了扯,满是讥讽。
崔明皇早已站起身,正想要开口说话,意思是要将那张主位椅子,让给这位大骊藩王。
一栋代代相传的祖宅,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点不像是泥瓶巷里的人家。
但是女子嗯了一声,淡然道:“宋长镜确实有这个资格,我没有不服气,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妇人明显有些犹豫狐疑。
孩子扬起一只手,活泼稚气道:“爹,我五虚岁,是大人啦!”
大堂之内,一阵磅礴威压如暴雨狠狠砸在众人头顶,躲也无处躲,所有人的肌肤,竟然产生了实质性的针刺疼痛。
那年冬天,女子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年关,没能等到儿子贴上春联和门神,死了。
然后他双指夹住那枚金精铜钱,晃了晃,“真不要?”
汉子想了想,“你走吧。下次要是让我看到你偷嫂子的东西,打断你三条腿。”
草鞋少年想了想,“咱俩之前订下的大方向不变,不过有些地方的细节,得改动改动,老猿太厉害了。”
崔明皇已经抢先上前一步,作揖致歉,低头诚恳道:“王爷,能不能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少女心情复杂,愤愤道:“敢这么玩,老猿没打死你,算你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