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满拖着他往楼梯走,靴子咚咚咚敲在木楼板上,也敲在他的心头上,“阿恒,不论你是扬州知府的儿子,还是茶庄东家的儿子,这些身份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只需要是你自己就好了。” 宋熙恒木楞地跟在她身后。 常满踩着台阶想了想,补充道:“既然身外物都是假的,会因为环境变化的,那感情就必须得是真的,或许我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但若是没有了感情,我不会因为任何世俗伦理和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宋熙恒越过她多下了两级台阶,捂着掌心里不再冰冷的指尖回头,视线和她齐平。 昏暗的烛灯里看不清各自的面庞,只有彼此的眼里含着水润的亮光,他露出一口白牙,轻松道:“阿满,我有一件事情不能瞒着你。每一次分开,我都会拼尽全力地回来找你,如果有一天我没能再回来,必然不是因为我变心了,只会是因为我再回不来了,你不用害怕也不用难过,忘记我就好。” 这似曾相似的对白让常满脑子里‘嗡’的空白了片刻,压下那一阵心悸,“至少留件信物给我吧?” 宋熙恒转身轻咳一声,“那枚玉环你还收着吗?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 常满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玉环,“原来你那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这玉环材质不俗,雕刻技艺精湛,你不怕我缺钱的时候随手把它当了吗?” 她五指翻动,白玉环在她的指尖上灵活的跳跃翻转,突然从手指缝里直直向下坠落,“又或者就这么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我没有图谋不轨,那时候只是想留给你做纪念,忘记一开始你有多想赶我走的了吗?我不想让你把我当作什么不重要的人,轻易就忘记。”宋熙恒一本正经的纠正她,不见有丝毫紧张,“东西既然送你了,那就任你处置。” 常满摊开掌心,白玉环完好无缺的躺在她的手心里,她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摆弄这枚白玉环的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玉环已经可以在她指尖翻转出十多种不同的花样。 常满半倾斜着身子温声呢喃,气息流动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你没有图谋不轨,那是有居心不良?” 宋熙恒挑眉,笑得张扬又肆意,“我承认我有,可你要是不在意,随身带着我送的玉环做什么?” 常满戏谑的“嗯”了一声,“那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 她从袖口摸出一只红绸锦囊递给他,示意他拆开。 宋熙恒揭开封口绳,从里面抖出一只大约和食指差不多长的陶瓷小动物挂件,通体纯白的颜色,上面刻画出毛皮的纹路走向,“这是狗吗?” “是狼,看到它凶猛的眼神了吗?!”常满的指尖顺着陶瓷小狼的脊背划下,再捋过毛绒绒的大尾巴,这是她从大兴府回来之后才做的,“从塑性到烧制都是我一点点亲手完成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你要愿意可以挂着玩。” 宋熙恒指腹摁在陶瓷小狼尖尖的耳朵上,“这小狼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常满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狡黠一笑,语气十分松快,“提示已经给你了,你自己想,等我们下次见面时再告诉你。” 宋熙恒脑子转的飞快,灵光飞逝,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我吧?对不对?把我比喻成小狼?” 常满粲然一笑,挣脱他的手掌就往楼下跑去,明朗畅快的笑声充斥在不大的空间里,像细雨嘀嗒着落入平静的水面,荡起层层波纹。 宋熙恒这半年修炼得轻易不会生气,更别说这东西是她亲手做的,他从小狼的毛发里隐约看到常满耐心地坐在工作台边上,低着头,神情专注地捏着每一处细节。 相比他的反复犹豫和进退无措,常满才是真正勇敢的那个人。 他把陶瓷小狼收回锦囊仔细地系上封口带,迈开长腿追了下去。 他在二楼的楼梯口劫住常满,捡起先前搭在椅背上的披风,展开披在她的肩头,手背蹭到她有些凉意的下巴。 常满乖乖站着任他系上领口的绳结。 他的披风又宽又厚,还沾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 秦双勋今天依旧没有老实呆在家中,早早得出门会友去了。 徐家小厮几乎跑遍了城里的各处欢乐场,才打听到秦大公子去了江中随波漂流的画舫酒宴上,画舫不同于岸上的酒楼,非得架着小船追上才行,一来一去耽误了不少时间。 秦双勋听完徐云生让小厮转达的话,满头雾水。想到前去参加斗茶会的常满,他有些放心不下,拉响窗边的铜铃叫来船家。 淮宁府有名的琴姬阿怜十指拨在琴弦上,配上娇嫩又哀怨的嗓音,“秦大公子,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