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撇撇嘴趁机言道,觉得她这话说得真有些夸张和矫情了,“只怕一来真的你就要退缩了,就没那么勇敢了。” “噢,你真以为陶渊明笔下‘方宅十余亩,草屋□□间’那种日子过起来很逍遥很惬意啊?”他如实嘲讽道,显然是不想让她因为天真和无知而误入歧途的意思,“其实,那纯粹是一种不得已的幻想罢了。你想想啊,在一个交通不便,缺水无电,下场大雨青蛙和蟾蜍们就到处乱窜的地方,你能有多少闲情雅致长期住下去啊?这事光想想就不怎么靠谱的,更别说去异想天开地付诸实践了。” “哎,桂卿,多少年来无数文人雅士心驰神往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叫你这么一说,怎么就变了味呢?”她皱着眉头如此问道。 她是问自己吗?他不能确定。 “你看,我就知道实话不惹人喜,”他径自调笑道,同时觉得她的指责不无道理,“你是不是一直都甜甜地幻想着,在现实中能有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让你和你喜欢的人,当然那个人也要真心喜欢你才行,从容自在地居住在里边?在每个清新亮丽的清晨,你们趁着鸟语风香、花清露茫,十指相扣,两臂相携,寻山拾阶而上。在每个慵懒惬意的午后,你们伴着竹影清泉,抚琴作画,寄情山水之间。在每个朦胧幽静、意蕴缠绵的黄昏,你们驻足清脆素雅的核桃树下,互吐心声,相知相鸣,惜月叹星……” “就算现实中没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只要能听到你这样的描述,我也觉得十分满足了。”她闭着眼睛叹道,不忍睁开。 “噢,是吗?”他问,“看来女生真是离不开幻想啊!” “你以为呢?”她用标志性的语气反问他。 “等等,我这还没好意思把真正的山村生活告诉你呢,”桂卿并不忍心马上就打破自己刚刚描绘的美好图景,但是好胜和逞能的心理还是促使他把刚才就想要进行的转折继续转折下去,尽管这样做实际上会显得非常突兀,有点不近人情,“就怕把你的小心脏给吓着,让你这么早就知道生活的艰险。” “哦,何以见得?”晓樱装作天真的样子问道。 “前边说的这些只是一种美好的想象,”他如实解释道,觉得这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事情,“一种非常难以实现的奢望。你不会真正体会到,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就是三伏天里,在高粱地里或者玉米地里干活或者割草,几乎能把人给热死和刺挠死的那种感觉。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会有蝎子掉进被窝里,或者爬进鞋子里,有时候甚至能把人蜇死。还有啊,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那些随时都会和你来一场美丽邂逅的老鼠,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恶梦如影相随和挥之不去的。另外,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要是不弄个火盆烤火的话,真的能把人冻死的。哎呦,现在想想,我还感觉有点冷呢……” “唉,总之一句话,”他心情沉重地总结道,“田园生活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那么适合我们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就明白了,要看一个地方好不好,适合不适合人居住,办法其实简单得很,你就看这个地方的男人好不好找媳妇,光棍多不多就行了。” “那你们村,光棍是多还是少啊?”她带着一股善良的恶意追问道,也不怕他会恼羞成怒打她一拳。 “这个统计数字属于俺庄上的最高秘密,”他一脸无辜地诡笑道,虚张声势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一定挺无聊的,“我虽然大体上知道,但是不能随便对外发布,尤其是面对你这样的大美女,表面上看起来笑眯眯的,其实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那看来是我问得不对喽。”她很会找台阶下。 “问,是你的权利,有所保留,是我的权利,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平等的。”他说了一句连自己都感觉比较枯燥和无趣的话来回应她,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 “我给你讲个俺庄上的人找媳妇的故事吧,让你高兴一下,怎么样?”然后,他又意识到这样有些过于生硬了,于是就换了一种恭维迎合的口气道,“多听点闲故事,也不枉你大老远地来一趟。” “这个人就住在俺庄子东头,”他见她的兴致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便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也就是叫‘爹庄’的那一片。噢,对了,俺这个庄在空间上大体可以分为两个片区,东边住的老年人多,叫‘爹庄’,西边住的青年人多,叫‘儿庄’,嘿嘿,你别笑,真的。” 她岂能不笑? “这个人以前家里条件不太好,”他继续讲道,看见她笑了,心里就放心了,“找媳妇比较困难,好不容易托媒人寻了一门人家,但是一打听,听说女方有点毛病。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为了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老爹就去女方家看看,我们这俗称‘相家’。那个媒人领着老头到了女方家之后,就指着正在锅屋里烙煎饼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问道,他大爷,你仔细看看怎么样,摊得好不好啊?老头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