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是大暑时节,火辣辣的太阳光炙烤着辽阔的大地。还不到十分钟,小黑就觉得喉咙里干渴难耐了,对自己不小心掉落砸碎热水瓶深深地感到懊悔。这可真害苦害惨了大家,让父母兄弟一同活受罪。假如再让他提一回热水瓶,他一定双手牢牢地护住,像呵护三代单传的宝贝婴儿那样,全身心地投入保护好它,决不会再让它破损。平常自己在学校里课间十分钟过得多么欢快,一下子就过去了,如今就像受刑的人捆绑着手脚掉坠在烧着烈火的油锅上烘烤一样,每一分钟都是那么难熬。 小黑望了望河岸上的那棵大桑树,枝繁叶茂,像是撑开了一把大伞,形成了浓密的绿荫。他真想跑到那遮天蔽日的大树下躲阴乘凉,歇息一下。可是,他迈不开脚步。他不敢动,连年纪比他将近小两岁的弟弟小红都在加油苦干,他又怎么好意思临阵脱逃呢?何况自己刚才还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只能将功折罪了。 弟弟小红早已经把那种黄布长裤和印有长城图样的白色短袖衫脱掉了,赤膊上阵,仅穿一条蓝灰色的短裤衩,任凭阳光暴晒,脸蛋红扑扑的。 “井古,你会晒得脱皮的,像蛇一样蜕皮。”小黑笑着,实在忍受不了热汗淋漓,索性解脱工人劳作常穿的那种蓝布长裤和印有“DREAM”字样的黄色汗衫,只剩下一条黑色短裤衩,裸露出身上的肌肤,脸蛋是那么黑,肚皮和大腿还有那么白,显得黑白分明。 干了一个多钟头,小黑爸爸才开口说:“停一下吧!大家到大桑树底下歇息几分钟,免得中暑感冒发烧,不然半夜去看医生打针吃药就麻烦了!” 小黑立马放下镰刀,连走带跑地上了田埂,直奔大桑树。 突然,弟弟小红惊叫了一声:“二哥,你的小腿肚上有一只蚂蟥,在吸你的血哩!” 小黑吓了一大跳,侧身扭头弯腰才发现果真左腿肚上粘附着一只蚂蟥,不知什么时候从稻田的泥土里水里偷偷地游到他脚上,爬到柔软的腿肚上,至于被它吸去了多少血,浑然不觉。小黑连忙伸手拍掉它。 “把蚂蟥抓住,放进瓶子里,拿回去让大公鸡美餐一顿。”小黑爸爸拿着玻璃瓶,用一个小镊子把蚂蟥夹起,装进瓶里。 小黑想不到这恶心的小东西居然还能成为大公鸡的美食。 “小黑,你瞧——你的手背上有点红肿,准是被甲壳虫叮咬了!哈哈,连屁股上都泛红了!这该死的虫子真是肆无忌惮呀!”小白凑过来,像白衣天使那样,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小黑的身体,开起玩笑来。 经大哥这么一说,小黑觉得手背上和臀部有点发痒了,不禁伸出手指一抠一抓一摸,因为手没有洗干净,结果坏了,更加痒了。 当农民,过一辈子,生活多么艰苦呀!十二岁的小黑才体验了这么一个多小时,就真正体会到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内涵。 待在树荫下,南边河面吹拂过来一阵凉爽的风,水面荡起一阵阵涟漪,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家乡的玉屏山连着的仙笛山和鹰山。小黑拾起一块小石子,往河面打出一连串的水圈,一层层的水纹伴随小石子轻灵跳跃激起水花的声音荡漾开去。 “传说《八仙过海》中的何仙姑和韩仙子来过我们祖先生活过的地方。原先那虎山上有老虎。一对新婚夫妻居住在山上,洞房花烛夜当晚,圆了房之后的半夜,做丈夫的出门上茅房,不料就被老虎给扑倒咬死背走了。韩仙子腾云驾雾赶来,吹着玉笛,把老虎赶跑了,从此这里再也没见到过老虎。这山也就得名叫‘仙笛山’。如今,你们放牛到那山上吹起笛子,都好像能够听到韩仙子吹笛的回响声。”小黑爸爸趁着歇凉的间隙,讲起了故事,三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 “那个新娘子发现丈夫不见了,感到很奇怪。她在屋子里,用一堆干木柴烧起了火,心里想着:要是回娘家探亲住一晚返回来,火要是熄灭了,可能说明他李家无后人,没延续香火,她就要离去,另寻他处改嫁;火要是还燃着,没有熄灭的话,说明他李家有后人了,她怀上他家骨肉了,她就留在虎山,再苦再难也要把孩子抚养长大。” 说到这里,小黑爸爸停住了,卖了个关子。 “后来呢?”小黑不禁缠着爸爸问道。 “那团火到底熄灭了没有?”小红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个女人留下来了吗?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小白追问得更接近实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小黑爸爸像说书人那样,设置了悬念,吸引了来听他讲故事的人。“你们得加油加紧干活,尽早把这块田的水稻割完,下午好打谷子脱粒,趁着大晴天翻晒,明天就要收谷进仓。”